散魂咒除掉了,也就除掉了我最大的一块儿心病。唉,这段时间以来,每每想起散魂咒发作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都会让我心生怯意,太他娘的痛苦了。
在农村,大年初六一过,年味儿也就淡了许多,就等着正月十五的时候再热闹热闹,年也就彻底过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初六那天晚上,嗯,严格来讲,应该是大年初七的日子了,我和老太岁一直谈话到了外面天色放光的时候,当然了,多半都是老太岁说,我听……我实在是困的不行,这老太岁也真是没个眼里介儿,很明显我困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可他还是唧唧歪歪的说个没完没了。后来我实在是困的不行了,竟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从床上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穿衣洗漱完毕,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心里一直想着昨晚上老太岁都说了些什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似的。
昨晚上怎么就没觉察出哪儿不对呢?我斜着身子坐靠在床上,点了支烟琢磨着。
谈话起初,我还是乐呵呵的,毕竟散魂咒除掉了,咱这心里舒坦,高兴,而老太岁对此也很是满意,亦是满面笑容,乐得与我共同分享开心。只是在后来,老太岁开始跟我慢慢的讲了起来以后村里的事儿。
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村中的邪气儿除掉,我的散魂咒也除掉了,年前纷纷扰扰的邪物事件就算是结束掉了。即便是刘宾家依然存在着那只可恶的黑猫,可这东西原本就有,而且一时之间也不是我们能够除掉的,也就是说,它原本就存在于我们的生活当中,我们以前不照样过的很好么?刘宾家条件差,家里人不高兴,可这么多年的苦熬了过来,一家人倒也是习惯了似的,再苦再累,也无非就是这样而已,正所谓习惯成自然,大概就是这么个理儿。所以平日里刘宾和我们在一起玩耍的倒也是高高兴兴。
也就是说,我们的生活,应该恢复到了以前的平静和欢愉当中。
可老太岁却讲到了在以后生活中,我们还有可能要面临一些邪物的侵害。
当年村中邪物混乱,祸害村民,老太岁和胡老四联手击杀众多邪物,但是依然有许多邪物比如白狐子精一类的,本领较强,逃之夭夭,另有黑狗精一类的,命悬一线,却最终苟且偷生,存活下来。而当时由于邪物过多,老太岁和胡老四俩人确实太过于忙碌,所以不能够去追杀至斩草除根。
在之后的日子里,逃掉的那些邪物有的去的远了,再也不会回来,而有些邪物,却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村中或者旷野中生活,起初它们或许还担心着胡老四与老太岁去追杀它们,可是时间久了,发现村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所以它们也就安稳了下来,只是也不敢再次进村祸害村民,担心被老太岁以及胡老四击杀。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有极个别的邪物就开始时试探着在村子的周边干坏事儿,而每当邪物干坏事儿之后,村里都会出现一条黑蛇精前去和它们厮杀,这也是邪物护地盘的性格所致吧。而邪物毕竟是邪物,它们干坏事儿只要一击得手,立刻便远遁而去,黑蛇精倒也懒得去耗费自己的心神,甚至是冒着受伤的危险和其他邪物非得分个高低,它只要赶走了那些侵犯自己地盘的邪物,维护着自己在村中的霸主地位。
只是这些年来谁都不知道,老太岁一直都被黄狼子和白狐子精捆缚住,难以逃脱。
年前的冬日里,就因为我们几个年轻人想要喝酒,为了弄点儿下酒菜,进入了奶奶庙中,偷了供奉的肉,奶奶庙中享受供奉的黑蛇精就怒了,它在村中一直享受着村民的敬仰和膜拜,所以把我们几个偷它供肉的事儿视为奇耻大辱,因此就要跟我们没完没了,好在是有胡老四从中调停,希望达成和解,使村中人类与邪物之间这种畸形的平衡不被打破。
很可惜的是,我们这帮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而黑蛇精亦要在其中博得个高高在上的面子,又恰逢其他事情的发生,所以一来二去,竟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黑蛇精很蹊跷的就被我二叔给干掉了,死的稀里糊涂,让所有人都觉得稀里糊涂。
如果相信了白狐子精后来的言语,那就是这其中许多的变故,最终导致我们和黑蛇精不死不休的原因,都是因为白狐子精在从中作梗,它是故意的。
不管真相是什么吧,总之结果就是黑蛇精挂了,而白狐子精立刻摇着旗子骄傲的来了。
很偶然的,我们这帮年轻人再次打击了白狐子精,杀掉了黄狼子精,救出了老太岁。
这是白狐子精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也许,这就应该叫做点儿背吧?
废话不说,经历了数次交锋之后,结果,白狐子精自爆,就连想要达到同归于尽的邪气儿,如今也被那条老蛟,在快要飞升之前给除掉了。
到了现在,原本该安静下来的村子,却又有可能要面临邪物的侵害了。
按照老太岁所说,前些日子村中邪气满溢,周边邪物自然有所察觉,如今邪气突然散去,村中平和安宁,地灵气却弱到了极点,村民心神亦弱,正是邪物趁机侵入村中的好机会,它们肯定不会放过的。
我当时就说了啊,这村里不还有个胡老四么?不是还有您这位老太岁么?即便是您老为老蛟献出了许多块儿肉,可休息一段时间,还不是照样能够雄风再起,宝刀不老么?那些邪物面对您和胡老四强强联手,还不都得望风而逃么?
老太岁就说了,如果我当时身体还没恢复呢?或者说,如果我已经不在了呢?那些邪物该如何对付?
当时我困的有些迷糊,也没怎么认真考虑,便大大咧咧的说道:“爷们儿都遇见过这么多邪物了,还怕个鸟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邪物么,有什么好怕的……当然,别他娘的各个儿都跟白狐子精那么凶,那爷们儿顶不住。”
老太岁当时就怔住了。
我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迷迷糊糊的接着说道:“您老可别告诉我,其他邪物还真就比白狐子精厉害啊。”
“不会不会,顶多……也就跟白狐子精差不离儿。”老太岁摇头说道。
“哦,差不离儿也够呛,得得,我快困死了,有事儿咱明儿个再说。”我嘟哝着,翻身扭过头去,“您老可别指望着我和陈金俩人,还是您老和胡老四俩人办这些事儿吧,反正……您又不会死掉,灵物嘛,还是太岁,那是寿与天齐的东西……”
其实这些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睡着了,只是接下来老太岁的话,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有些印象,我想,老太岁大概动用了它那所谓的灵性直接进入我脑海中了吧?
老太岁在我睡着的时候,告诉我,以后在村中要多尊重胡老四,有事儿要多帮助胡老四,另外尽量让我们这帮年轻人遇到邪事儿都别害怕,都像陈金和我一样,一身是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好吧,我承认,我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其实老太岁说的是,希望我们这帮人都像陈金那样面对邪物。
一旦真的有邪物出现在了村中,那么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和邪物战斗到底,不要惧怕,不要担心,只要我们敢于和邪物战斗下去,就定然会战胜对方的。当然,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邪物最强也就是跟白狐子精差不多,嗯嗯,可不是后期的白狐子精,那狗日的自爆的时候,已经达到妖魄的境界了。老太岁也给我吃了个定心丸,它告诉我,现今这个世道,能达到白狐子精后期妖魄那种程度的邪物,简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在这种人类聚集比较稠密的地方,更是少的离谱。
老蛟那儿子倒是差不多快有妖魄了,不过蛟这种东西,懒得搭理人,所以并不算一个危机。当然了,我们也别指望着它能够帮我们除掉邪物,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老太岁跟我讲完了这些之后,连连叹气一番,依依不舍的看了我一会儿,翩然离去。
……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一拍大腿,大呼不妙,这老太岁,这老太岁很有可能是……要挂掉了?
它所说的一切话,它最近的表现,它的表情,以及那眼神儿,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它快要离开了,离开人世了。
难道说,帮助老蛟飞升,就是要豁出去老太岁那条老命了么?乖乖,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啊,聚福水葫芦聚集了二十多年的水灵气儿,咱就算不明白那水灵气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猜也能猜得出来,这种东西绝对不少了啊,毕竟年头在这儿摆着呢。就因为我们这帮年轻人的一个不小心,一个事情的巧合,结果,一泄而尽。
而老太岁却应承下来,要用自己的灵肉去赔偿老蛟,以助其顺利飞升,那么得用多少灵肉?老太岁年前可就为了我割下了几块儿肉,而且这些年来一直饱受黄狼子和白狐子精的折磨,身体很不健康,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如今又要割肉,而且是要足够补偿聚福水葫芦聚集了二十多年的水灵气儿的能量,那得多少啊?
弄不好,还真得老太岁把那条老命给豁出去了啊!
我靠,开什么玩笑?老太岁要是死了,这以后……真要是来了邪物了,指望着胡老四那个半把刀神棍去干掉么?而且还是个很不敬业很没有职业道德的老神棍?哦对了,还指望着我们这些年轻人各个儿都像要学习陈金那样勇猛无敌,胆大包天到没心没肺的程度,这不是扯淡么?胆子大到了那种程度,纯属天生的遗传因素,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咱们怎么变?我、薛志刚、常汉强,三个人还容易点儿,大不了喝上二两小酒,那就立马疯了,可其他人呢?再退一步讲,常云亮也能,再加上刘宾,为了报复家里的那只黑猫,也敢。可还有姚京、郭超、常汉强啊……
而且,这些也都是我纯粹在自我安慰呢,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啊!
老太岁啊老太岁,您可别吓唬我,咱爷们儿胆儿小啊。
我心里暗暗的祈祷着,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娘在院子里喊了我一声,我都没搭应,人已经跑到东渠边儿了。
咱着急啊,得赶紧找胡老四去,让他再找老太岁,绝对不能让老太岁挂掉。
实在不行,奶奶的咱哥们儿豁出去了,哥儿几个一起到了正月十五晚上,冲到峰峰西山黑龙洞那里,把老太岁从老蛟手里抢回来。
毕竟,人家老太岁有恩与咱们,不能让它因为我们的错误,而献出了那条老命,活上一万年容易么?咱不能不仗义!
再说了,老太岁一死,按照它所说的,还会有邪物来村里祸害,那咱斗不过了,该咋办?弄不好就得出人命。
奶奶的,反正老太岁死了,咱们也没安省日子过,心里又愧疚一辈子,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所以咱不能让老太岁死,大不了,跟老蛟干一架!
有没有把握?嗯……我,陈金,一帮哥们儿,加上胡老四,嗯还是不行,那再加上老太岁这个和老蛟差不多岁数的灵物,应该差不多了吧?
毛主席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美帝国主义坦克大炮,还不是纸老虎么?还不是照样在朝鲜战场上被咱们打败了么?所以……
老蛟也是纸老虎,只要咱们有决心,有信心,有敢于面对一切的胆识,那咱就能捅破了这层纸老虎!
当然,前提是先找到胡老四,把事情弄清楚。
毕竟老太岁要挂掉了,也是我的猜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