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争夺激烈的地方还有淮安府,富贵军大部分的将领都是出自这里,所以宗族势力也就借着军威嚣张了起来,不过这里毕竟上面还有一个李富贵,大家都不敢把事情弄大,也就是在下面做做小动作。而庐州也是这个时代人物荟萃的一个地方,再加上李富贵北上之后陆归延就开始坐镇淮阴了,安徽这边压力顿时减轻,现在这么大的好处放在面前,几大家族终于忍不住诱惑,为了选举各出手段起来。
“这帮混蛋,”李富贵把电报揉得粉碎,“立刻发报回去,鉴于庐州赛区秩序混乱,取消本赛季庐州赛区的主场资格,责任人则停赛两个赛季。”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勤务兵呆愣愣的问道。
“就是说这一届选举,庐州府府一级的议院取消了,而周、张两家,下一次选举也不许有人参选府议员。”
“明白了。”勤务兵急忙跑去发电报。
“简直拿我这个两江总督不重视,这搞选举都有好几年了,居然弄出了一个大规模械斗,看来这大家族必须拆分了,最好还不让他们都聚居在一起,有了,以后一个村子同姓的人越多定的税率就越高,看他们还怎么聚在一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李富贵知道这件事还必须仔细谋划,满清的皇帝讲了永不加赋四个字,最终坐稳了这花花江山,如果他随意的改变税收制度很容易激起民愤,而且李富贵还是要借助税赋和传统开战,那阻力很明显会更大,所以虽然拟定了几个计划但是一直没有真正的实行。
“或许可以先在浙江实行,他们每年都要向江苏交纳一笔不小的协饷,如果只是改变这笔钱的征收方式或许不会引起太大的反感,而且就算他们不高兴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李富贵决定改变以往和平的劝捐方法,把每年的协饷先平均的分摊到各个乡村,然后根据大户多交、大姓多交的原则进行征收。“这样一来,那些姓张、姓王的就要倒霉了,我们姓李的恐怕也得多掏不少钱,可是如果做人口普查然后再加权计算的话那又太过复杂了,恐怕下面的人做不到,只好先委屈他们一下了,大户也好、大姓也好,甚至大省、大国,大就代表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个认识必须统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美事以后没有了。”李富贵在那里喃喃自语。
卡梅伦对中国的民主化进程之迅速感到非常的吃惊,当他了解到这一切不过是在短短几年当中完成的就惊呼这简直是奇迹,“李将军,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西方的民主进程本来就有非常好的历史传统,可就是这样还是反反复复的走了一两百年,而您在短短几年当中就达到了这样一种程度的民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中国走民主道路有着西方所没有的优势,所以这一切也算不了什么。”实际上李富贵正在为他的民主感到担心,很多地方事态的发展都有些失控。
“中国对西方在民主上有优势?”卡梅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是的,中国是没有贵族的,起码两江可以说没有贵族,这里的统治阶层是地主,是地主构成了这里的官僚体系,所以两江的民主进程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统治阶层的利益,事实上地主恰恰可以通过民主进程更快捷而有效率的得到权力,作为既得利益者既然不反对这样一个进程,那当然就容易得多了。”
“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巴纳德插了进来,“李将军认为阻碍社会发展的仅仅是贵族吗?”
“是的,贵族天生就想奴役别人,所以他们是民主的天敌,当然现有的官僚也会反对这种削弱他们权力的制度,但是中国的官员并不是世袭的,只要用些技巧,还是可以对付他们的。起码在两江我没有听到那个官员反对选一些乡绅出来监视他们。”
“可是您不认为中国人喜欢专制制度吗?”
“这一点我相信是可以改变的,喜欢专制制度实际上也是被逼出来的,不能自己掌握命运就只好指望有一个掌握一切的皇帝,只要大力开启民智,我相信将来会看到勇于承担的中国人。”
“太好了,希望我能为这个进程出一份力。”巴纳德陶醉在帮助四万万人跨入民主这样一个崇高的目标当中,卡梅伦则是笑了笑。
跨入一八六零年之后李富贵上了一个长长的保举名单,这个名单让奕欣纳闷不已,因为那上面的人物五花八门,还谁都不挨着谁,里面除去江苏人和安徽人之外还有不少山西、浙江、福建和广东人,来头最大的当属徐继畲,李富贵一下就要保举他做江苏的布政司,而江苏原来的布政司刚刚上书请假要回家侍奉老母,然后像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奕欣也有印象,他是在很难想象这些人都成为了李富贵的亲信,如果这样整个南中国岂不都在李富贵的完全控制之下了?
拿着这份名单左看右看最终奕欣相信这些人不可能都倒向了李富贵,别人不说,单单说这个沈葆桢可是颇有清名,相信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去巴结李富贵这个二鬼子。从这份保举名单上还可以看出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主张新政的,或者说对新政抱有好感,从这个角度上看奕欣倒是有点理解李富贵的意图了。
“这个小子为了推行新政还真是不遗余力啊,我总是拿不准这个李富贵究竟是忠臣呢还是奸臣,老七,你怎么看?”
醇亲王一向没有什么主见,“六哥都看不透,我就更不行了。”
奕欣自嘲的笑了一下,“文祥,你看呢?”
“就算是忠臣还有黄袍加身一说呢。”
奕欣点了点头,“是啊,不管他是忠还是奸,这个李富贵的权力都太大了,可是这个折子又不能驳他,当时他要两江总督这个位子的时候那里面已经含有允许他随机决断的意思了,如果驳了他,李富贵闹将起来,我可是没办法。”奕欣淡淡的说道。
“是啊,这该怎么办啊?”醇亲王急的直搓手。
“我看六王爷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肯定是想出了好计策了,不如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看与王爷的合不合。”
“我就知道你聪明,好,你就说出来听听。”奕欣看文祥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十分的高兴。
“围棋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彼之好点即我之好点。”
奕欣抚掌大笑,“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醇亲王跟在后面傻笑了一会终于无法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出言询问:“六哥和文大人打得什么哑谜,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我来向王爷解释一下吧,王爷你看看这些人,”文祥用手指着折子上的名字,“他们既有功名又肯作洋务,这样的人上手就能用,如果他们不是李富贵的亲信,那么李富贵这次的确是下足血本,准备一力推行新政了,所以他才会保举这样一批天南地北的人物。”
“这个我明白,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刚才笑什么?”醇亲王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文祥的解说。
文祥笑了笑接着往下说,“如果这些人被李富贵保起来,肯定会感念李富贵的好,同时因为在两江做官,迟早会被李富贵拉拢过去。”
“所以我才着急啊。”
“可是王爷想过没有,如果他们不是李富贵的人,拿既然李富贵能用他们,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他们呢?这个新政不仅仅是李富贵要搞,我们整个大清国也要搞。”
醇亲王一下子愣住了,“文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把这上面的人都提拔到北京来?”
“那倒不见得,北京也没有这么多空缺给他们,这些出身两江的多半和李富贵有些瓜葛,浙江这批人也不太好说,不过这帮山西人怎么也不会和李富贵撤上什么关系,广东、福建的这些应该也能信得过,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既不能让李富贵闹事,也要留下足够的人才。”
“这个徐继畲做过广西和福建的巡抚,可是个老臣了,一定要把他留下来。”醇亲王开始研究起名单来。
奕欣点了点头,“徐继畲当年丢官丢得实在很冤枉,那个时候先帝锐意进取,见不得有人对洋人怀柔,结果闹得差点把北京都丢了。我也想重新起用他,江苏的布政司,这个位置可不小,你们看安排一个什么职位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得跟着我们。”
“这倒不难,广西的巡抚没有处理好马神父的事情,正可以拿这个借口让他下来,徐继畲重新去做广西巡抚,这样他还不得对我们感恩戴德吗?”
奕欣的这一手的确让李富贵没有想到,他名单上开列的人选很多都被北京另外任用,那些外省的人才十个里面恐怕只准了两三个,这把李富贵气得够呛,奕欣还假惺惺地说:国家正值用人之即,李大人慧眼识才本摄政王十分欣喜,不过也不能让人才都流到两江来,所以朝廷从里面提拔任用了一批。既然他事先打了招呼,李富贵倒不好发作。这些人李富贵大多数都没有见过面,只是派幕僚做过一些接触,这次为了不要太过招摇,李富贵保举他们做的官职并不算大,原打算过个几个月看看情况再升的,没想到让奕欣作了好人,一步到位的把他们都提了上去,相对来说到两江的这些人反而有些怏怏不快,毕竟他们还要和传说中的李富贵共事。
徐继畲这个时候也显得很没义气,一听说朝廷有这样的意思连忙收拾行李赶回山西准备接旨去了。
“真他妈的混蛋,”李富贵本来心情就不好,虽然他对这些有新思想的人士能够走上领导岗位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虎口被夺食总是让他不舒服,更何况这怎么说也是他被奕欣摆了一道,所以徐继畲的不仗义更是让他不痛快,“还真是有钱就是爹,不对,这话不够准确,当时我把书局送给他的时候这个徐继畲表现的相当有风格,现在看来是人家看不上眼啊,应当说有一定的钱才是爹呢。广西巡抚比江苏巡抚还好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多久,只要我挑唆法国人在广西跟你捣捣乱,看你还不乖乖的爬回来求我。”
虽然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李富贵还是有后手来应付的,奕欣和文祥分析的不错,这次保举的人都不算是李富贵的亲信,所以他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人手用来接替现有的官员,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丛民间提拔出来的,忠诚可算是没话说。李富贵已经开出了两江各个官职的遣散费,只要现在的那些官员乖乖的卷铺盖卷滚蛋李富贵倒不会让他们口袋空空的离开两江。这个过程将偷偷地进行,李富贵打算在半年内慢慢地把两江的各个位子都换上自己的人,可是现在徐继畲走了,江苏巡抚就没有人能取代薛焕了,这多少让李富贵有些头疼,虽然薛焕一直表现得十分恭顺,但是总不如自己人来的顺手。
对李富贵来说坏消息还不止于此,李鸿章在接到广东巡抚的任命之后没有到苏州来找李富贵商量,而是来了一封信希望李富贵能够把树字营借给他使用,他已经个英国人达成了一个协议,准备在广州狠狠地给太平军来一下子。虽然早就猜到李鸿章多半会被这个广东巡抚的头衔收买,但是李富贵倒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对自己避嫌,“这小子也忘了他是怎么才能做到巡抚的宝座上去的。”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都与我保持距离也好,毕竟我这些年还是要把建设两江放在工作的首位,让他们在外面把各种各样的洋务都试验一番,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看来奕欣也忍不住了,可惜了那些银子啊,还不知道要交多少学费呢。”
这段时间当然也不是没有好事,首先李富贵把那位参议员先生给买通了,卡梅伦还保证替李富贵在美国多拉几个参议员入伙,以影响美国的对华政策,让李富贵高兴的是这个卡梅伦的胃口不算特别的大,并且大包大揽的说:“李大人放心,如果这次我们共和党当选,林肯那个傻小子,还不是什么都得听我们的,你要知道总统只能作两届,可是我们参议员能做一辈子,他有什么政治经验,他又有什么政治手段。”这段话是在一次大家都有些过量的时候说出来的。
“那真是太感谢参议员大人了,要是下次你想要选总统,经费我全包了,你会发现我们东方人是最够朋友的。”李富贵也有点喝多了。
“跟您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也是在你这里看过之后才真正下定决心要和您成为朋友的,我回去一定会劝说总统和中国展开平等、友好的外交关系,为什么?就因为我看到的这一切,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李将军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那些参观的地方都是经过布置的,大家都是行家,你弄得那些糊弄巴纳德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糊弄我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是,我还是看到了睡狮的觉醒,或许还比较邋遢,但是他的的确确醒了,而且这头睡狮还有一个可怕的大脑,比狐狸还要狡猾。”说到这里卡梅伦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认为这种觉醒不可阻挡,所以我们不如顺势以得到最大的国家利益,你说是不是。”
李富贵点了点头,“您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我也有一句话请你转告美利坚合众国的林肯总统:李富贵确信美国的崛起也是不可阻挡的,所以他也希望能够顺势得到中国的最大利益。”
“他还不是总统呢,不过还是谢谢您的信任,我回去以后一定转告他。”
“你还可以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够赢得大选的胜利。”
“谢谢,说起来,林肯那个小子非常尊敬你,他在谈到废奴的时候常常把你挂在嘴边,一直认为你是东方解放运动的先驱。”
说到废奴李富贵忽然灵机一动:如果南北战争不爆发,或者推迟爆发会怎么样?他一直以来总是沿着这样一条思路前进,就是如何在南北战争中削弱美国,始终把南北战争视为美国的危机,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这场战争又何尝不是美国腾飞的基石呢?
“如果南方不宣布脱离联邦,组建邦联,林肯就不会对南方采取太强硬的手段,十有八九在他任内无法完成废奴大业,到时候美国内部的矛盾仍然会成为捆绑这个国家的绳索,另外南方落后的生产关系也会制约美国的发展。”李富贵突然懊恼得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我怎么这么蠢,整天想着看人家打内战,捡一点蝇头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