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洪仁玕并不适合成为东方的宗教领袖,不过李富贵仍然打算把他先扶起来,毕竟他在这个人身上已经下了很大的投资,所以就算是出家也得挤出一点剩余价值。
冈萨雷斯的反应不出李富贵所料,这个大家伙激动起来神情相当的可怖,李富贵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偏偏在脸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主教大人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
“总督大人对上帝的忠诚简直无与伦比,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国家还让教士担任公职了,就连教皇统治下的神圣领土还有人整天想着染指,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您的意思是可以委派一些神父出任各级官员,是这样吗?”这个消息对冈萨雷斯来说实在是太好,以至于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这样的,不过考虑到老百姓对外国人的看法恐怕只能委任中国神父担任公职。”对于李富贵来说神父做官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谁可以任命一个神父做官,谁可以决定官职的升降,手握这些权利的人理所当然的会得到效忠。
“那是当然的,我相信即便是最虔诚的教徒也不会喜欢由外国人来管理他们。”冈萨雷斯当然不会奢望由教皇来决定中国一个省省长的任命,那实在是太不现实了,能够让教士有机会染指这些职位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总督大人对这件事有了具体的计划了吗?”冈萨雷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李富贵究竟准备了一些什么职位让教士出任。
“自从上次我们谈过话以后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在教廷里究竟应该占有什么样的地位,主教大人应该知道中国人口众多,将来教民的数量也一定不会少,但是我也知道仅仅凭借数量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对教廷有更出色的贡献,可是您也知道中国一穷二白,所以物质上的供奉实在是有心无力,那么我们就只好多出点力气,您知道我现在除了是两江总督以外还是万国总理大臣,这个职位赋予了我节制各个属国的权力,我打算为委派洪仁玕在万国总理衙门里作个郎官,这样他就可以利用中国这种宗主地位在整个东方更好的推广我们的宗教。”
“只有一个洪仁玕吗?”冈萨雷斯有些失望,虽然由神父出任万国总理衙门郎官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但是与他原来的期望还是相去甚远。
“中国籍的神父我只知道一个洪仁玕,因为这还是一个实验性的计划,所以我不可能给出固定的职务让神职人员来但任,就现在来说委任还是必须因人而异,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主教大人可以向我推荐,我再根据他的情况来安排职位,您也知道现在我这里的官制正在进行大改革,所以委派是相当灵活的。”李富贵当然不会把这种委任制度化,如果大主教、主教、神父成为接受官职的参考那么这些家伙就会努力寻求教廷的认可,李富贵的计划正好相反,他看中的人可以委任高职,而后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影响在教廷谋求更高的位子。
冈萨雷斯相当的懊恼,中国籍的神父不能说没有,但实在是太少,李富贵这样精明的人也不可能谁都要,如果他看不上眼那还是白搭,而且教廷对中国籍的神父一直有一些歧视的政策,这无疑会使那些踏上官场的中国神父感到不满,看来就这件大好事教廷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少。“目前中国籍的神父的确不多,不过我们会马上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很快就能发展一批中国籍神父。”
“我记得好像说神父必须神学院毕业才可以吧,这事恐怕急不得。”李富贵悠然自得的说到,在任何一个谈判中他都能够保持这种神态。
“神学院好办,我们不可能把大量的中国人送到欧洲去深造,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在东方建立一所神学院,澳门的圣三一学堂的规模就不错,我马上请教皇派遣学识渊博的教授前来提升学堂的档次,肯定能很快达到正式神学院的标准。”
李富贵的目的只是增加中国籍神父的人数,至于有没有神学院可上他并不是很关心,澳门离两江有点远,有些不太好控制,“上海现在兴办教育的风气相当热烈,要不然我们在上海新建一所学院如何呢?要知道如果在主教任内能在南京主教区建立一所一流的神学院那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伟业啊。”
冈萨雷斯怦然心动,仔细一思量还真是这么回事,一所屹立于东方的一流学院绝对可以让他名留青史,“既然总督大人这样要求那我就向教廷这样请求好了,上海的确要比澳门大得多,学校建在这里将来的发展应该会更好。”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主教大人商量一下。”李富贵准备抓住这样一个机会跟教廷讨价还价一番,毕竟从上面的条款来看全都是一边倒的由教廷受益。
“总督大人请讲。”冈萨雷斯也猜到李富贵不会一点要求都没有,他毕竟是一个世俗的君主,侍奉上帝的同时也不会忘记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
“如果我要向日本、高丽、安南、暹罗这些国家传教,那能不能把东亚的保教权给我。”对于这个保教权李富贵也是最近才知道,以前葡萄牙拥有东亚的保教权,说起来权力相当大,凡是派往东亚的传教士都必须有葡王的许可,东亚的主教也由葡王保荐,不过几年前教廷已经与葡萄牙达成了协议,废除了葡萄牙在东亚的保教权,冈萨雷斯可以说是最后一任由葡王推荐的主教。这些权力在李富贵看来很有用,如果神学院建设的顺利的话五年后就会有一大批中国神父出现在东亚的各个国家,既然洋人可以利用传教士来推进他们的侵略,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利用神父来进行反侵略呢?
这个要求让冈萨雷斯有些意外,作为一个葡萄牙人他对自己的祖国丧失了这份荣光感到十分的痛心,不过葡萄牙毕竟太小,这事实际上是迟早要发生的。一个中国人想要获得这样的权力让人有些难以想象,但是以李富贵在东亚的影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保教权?中国的保教权现在属于法国啊。”冈萨雷斯出于本能想把这件事推掉。
“法国?”李富贵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不知道教廷什么时候把中国的保教权给了他们。”
“教廷没有给,只不过中法北京条约里规定了,而教廷只是予以了承认。”
“北京条约?”李富贵被弄糊涂了,“北京条约就是我拟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条约中的第十四款就是保护教堂、教士、教民的,总督大人不会不记得了吧?”冈萨雷斯对于这些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和保教权有什么关系?如果这就叫保教的话,我这些年做得比这款条约要多得多,更何况这份条约能够签订我的功劳不比法国人小。”
“其实法国人要求的保教权和葡萄牙当年所拥有的已经不是一码事了,现在的教务都直属传信部了,法国人只是拥有代表教廷与中国政府交涉的权力,我想这个对于总督大人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原来是这样,那教廷总该给我一些权力以便我在东亚开展传教活动,您说是不是?”李富贵发现法国并没有与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产生冲突,这让他放心不少,毕竟拿破仑三世和庇护九世的关系可不是普通的铁。
“这个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毕竟总督大人对教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且这也是传教的需要,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主教,这种事情或许大人直接向教皇申请更有效一些。”冈萨雷斯倒不是在推托,就他所知教皇对李富贵非常看重,毕竟他的名字在欧洲代表着东方。
看着冈萨雷斯欢天喜地的离去一丝笑容出现在李富贵的脸上,他现在相信教廷已经从侵略中国急先锋的战车上被卸下来了。就这件事情李富贵曾经与他的主要幕僚们做过一次讨论,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他的这个计划,不过李富贵仍然力排众议决定实施。因为他认为教廷目前在东方最大的目的仍然是传教,而传教对中国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损害,那些害怕教廷通过传教来控制中国的想法在李富贵看来完全不值一呻,庇护九世现在连意大利都控制不住,他凭什么来控制中国,教会在中国的影响只有与英法这些列强的力量结合起来才会产生实质性的威胁,可是如果中国政府非常配合传教活动,甚至表现的比英法这些国家还要好,那教廷就没有理由一定站在英法那一边,起码英国人在罗马并不讨好,为了英国使得中国转向排斥天主教怎么看都不划算。
“美国可以分化,教廷可以分化,法国人快要完蛋了,大英帝国仍然难以对付啊,”李富贵考虑着世界的格局,“最好能让俄国佬在北方的动作引起英国人的猜忌,不知道为什么,英国人就是看不得俄国人过好日子。”对于奕欣训练新式骑兵的事李富贵知道得很清楚,北京不是一个保守秘密的好地方,李富贵现在对北京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比较到家了,很多内幕消息他都能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奕欣在北京虽然能够左右政局,但是还远没有达到一口就能把事情定下来的地步,所以他有任何动作必然事先做大量的说服、准备工作,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会有各种消息透露出来,北京的侃爷们总对这些事津津乐道,收集起来根本不用费什么事。至于在各处收买细作,刺探消息更是效率非常高,宫中的太监甚至把奕欣的奏章抄出来用电报发到南边来,李富贵的那个叔叔在咸丰死后就渐渐失宠,不过这对李富贵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本身对宫中的依靠就不多,对安德海这样的大太监也不过是按例送银子罢了,弄得安德海对李富贵很有看法,经常在慈禧面前说李富贵的坏话,不过慈禧在这件事情上倒是立场很明确,那就是内外平衡她的位置才能保持稳定。虽然因为舍不得多掏钱而与那几个当红的大太监关系冷淡,不过李富贵还是结交了几个有机会接触机密的太监,这几位在宫中也觉得能引两江总督为外援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一直对李富贵的事很上心,稍有风吹草动就给李富贵报信,每个月花在电报上的钱就不得了。
李富贵并不介意这位恭亲王继续去做中兴大清的美梦,他甚至透过一些渠道表示可以为新军低价提供军火,不过被一心迷恋俄式装备的奕欣给拒绝了,这让李富贵很伤心,那些俄国货他看过,实在不怎么样,看到朝廷被那些老毛子这样欺骗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道搞出一个中俄密约会不会让英国人警惕起来,密约上说什么呢?就说奕欣想向俄国借兵南征,事后把哪些地方割让给俄国会让英国佬受不了呢?”李富贵觉得有些头疼,毕竟俄国的边界离英国人太远了,“新疆、西藏,就说俄国人想到印度洋洗刷他们的战靴,这个倒是不错的一个借口。英国人会不会信呢?管他呢,俄国佬好像真的想去印度洋吧?信不信的先打个伏笔也好,三人成虎,只要他们乐于看到俄国人吃苦头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