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穆格尔在北京的作为差点把他的老爹吓死,僧格林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慈禧会干出这样大的事情。同样李富贵也没想到,当屠杀的规模明显开始失控的时候李富贵已经猜到了慈禧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一点,“不愧是敢向列国宣战的女人啊,居然有这样的魄力,壮士断腕能断到她这样把四肢都砍掉实在是了不起啊,”以李富贵未来人的眼光来看,如果当年满清真的有一位统治者能用这样的手段把八旗这个肿瘤从清王朝的身体上摘除那么这个朝代或许还真的能有一些作为,不过现在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达到慈禧的目的了,虽然她离自己的目标的确近了一步。李富贵知道慈禧接下来就会废除所有八旗子弟的钱粮,这个女人甚至会想利用手中的这些资源重整旗鼓,不过一切都太晚了,李富贵根据情报判断这位太后在世上的日子恐怕不多了,虽然慈禧非常努力的隐瞒着她的病情,可是还是有一些情报落到李富贵的手里。“如此辉煌的落幕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在这个时空历史会怎样评价这个女人呢?她选择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支撑这个腐朽的王朝,她死了这个王朝也就该结束了,好像原来的历史也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的李富贵正在被欧洲发生的变故所吸引,在一八七一年里公社仍然如一株傲雪绽放的红梅在各种反动势力吹起的阴风中挺立,不过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壮大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年中他们一直固守着巴黎,对于公社委员会来说公社的存在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实际意义,而且以他们的力量如果不使用化学武器也的确没有办法主动出击。可是他们的对面反动势力的力量却与日俱增,英国人在阻挠俄普奥联军进入法国的同时还大力资助凡尔赛政府,同时这些反动势力也都在加紧研究化学武器的秘密,希望能够尽早打破他们进军巴黎的屏障。
不过革命的力量在这一年中也有所增长,整个欧洲的工人阶级在公社胜利的鼓舞下开始慢慢的觉醒,自从近卫军在巴黎大败凡尔赛政府军之后各国罢工、示威和小规模的革命就一直没有断过,这也是那些反动派们急不可待的要扑灭巴黎公社的原因。终于在一八七二年来临的时候英国人在得到法国在战后不亲普鲁士的保证之后同意了干涉军进入法国,他们也派出了一支部队加入了进来。
在此之前李富贵得到了多次警告,他也做出了保证不发表任何同情巴黎公社的言辞,李富贵对社会主义表现出的兴趣已经让所有的列强感到担心,如果结合他在日本推行的政策可以看出李富贵的确有试验这种政体的想法,如果他在东方也想尝试一下公社制那绝对没有人能阻拦他,这次在巴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公社焕发出来的力量,而他们暴露出来的缺点一旦到了李富贵这样一个政治老手的面前那立刻就会被补的结结实实,在远东如果出现这样一个庞大的怪物的确让他们很难办,因此为了逼迫李富贵就范英国可以说是软硬兼施,因为知道李富贵嗜钱如命的个性他们还给正在建造中的铁甲舰打了八折。
当公社最后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所有的社员都显得无比英勇,他们加上民兵也只有十万的兵力,而且由于这一年里公社财政的恶化所有人员的装备都很差,可是面对的却是将近三十万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在经过了二十天的顽强抵抗之后无产阶级的旗帜终于在巴黎陨落了。战事结束后的镇压是无比残酷的,由于干涉军中有大量的俄国士兵这并不令人惊奇,超过七万名社员死在街头,被有组织枪决的超过了五万,巴黎城也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大量的艺术珍品遭到了一次惨痛的洗劫。
在这一片混乱中石意带着他的小分队艰难的躲避着大规模的搜捕,这些东方人现在已经成为各国急欲抓住的重要人物,因为虽然在这一年中所有的国家在化学武器的研制上都取得了非常大的进展,可是他们仍然想弄清楚中国人是否有更先进的东西,毕竟中国在这个领域先走了好几年。
石意为这场战争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一直到东布罗夫斯基阵亡他才带领着自己的小分队隐藏了起来,在巴黎城外三十万大军把这座美丽的城市为的水泄不通,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石意对此倒是早有准备,一方面所有的东方人都用鞋油做了伪装,在巴黎一个黑人远不如一个黄种人那样惹眼,同时巴黎复杂的小巷给他们活动的空间,不过要说最终逃出去还必须依靠这座城市地下错综复杂的水道,在最后的日子里石意在他所居住的那个街区好几所空置的房子里挖出了通向地下的地道。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弄的清巴黎地下的情况,石意也不过是事先通过探查摸清了几条通道附近的环境,所以他在破城的时候一直不敢离开这一片区域。
因为准备充分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反动军队的搜捕,在城外的军队大多已经入城之后他们悄悄的潜离了这块曾经战斗了一年多的地方,出城之后很快石意就找到了负责接应的人员,到了这里他们就算安全了,因为反动军队并无他们的详细资料,所以这些人只要在非战区拿出中国政府颁发的合法证件是不会受到什么留难的。不过石意还是决定尽快离开法国,因为现在的法国仍然没有完全脱离混乱,所以如果不能离境危险仍然存在。
可是这个时候索岚却拒绝继续逃难了,在逃避反动派军警四处搜捕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机会去想别的事情,可是当他们离开了离开了巴黎索岚突然意识到地下水网是一条非常好的逃生渠道,他如果返回身去一定可以救出更多的革命者。
对于索岚的这种想法小分队的成员都不赞同,谁都清楚再次进入巴黎将会有多危险,虽然这一年中他们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革命的感染,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们被热血冲昏头脑。
“我只是要自己回去,完全没有阻留大家的意思,这次革命失败了,可是我还是会留在欧洲继续我们的事业,我相信革命的事业终有成功的那一天,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索岚摆了摆手,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可是你并不了解巴黎城下的水网,你钻进去根本就不可能救出人来,而且我们隐藏给养的地方你也不知道,所以你进去只是送死。”石意可不打算放他一个人走。
“我有我的职责,对你来说巴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当然就可以回国了,可是我还必须继续革命事业,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位革命者都是这个事业的宝贵财富,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虽然我不像你们那样对地形非常了解,但是毕竟也在地下待了两天,而且你们留下的记号我也看的懂。”
听到索岚提出自己的职责石意不再说话了,他对所岚的任务知道一些,他决心帮助索岚更好地完成李富贵的任务,“既然如此我陪你走一趟吧,你不走巴黎的事情就不能算结束了。”
“其实你不用……”索岚没有想到真得有人会留下来,尤其没有想到会是石意,因为这个人在索岚看来十分冷血。
“不必说了,和你一样我也是自愿留下来的,其他人立刻回国。”
“队长我也想留下来,在我们当中我是对地形最熟悉的。”说话的是一个越南籍战士,对地下的侦察工作主要是由他来做的。
石意看了一眼他坚定的神情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这次带了二十三名越南士兵来到法国,现在只剩下八个了,其中还有两名身上落下了残疾。
“那我们……”王子豪说话的时候很是犹豫,虽然觉得不跟着回去好像很不讲义气,但是重返巴黎也让他这个化学专家很是担心。
石意一摆手,“都回去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祖国还需要你们呢,实际上索大人也不用去了,我们两个回去能救几个救几个吧,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王子豪有些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石意的命令,不过索岚是不可能被说服的,于是一行三人再一次回到了那又臭又脏的下水道。
这个时候的巴黎已经是一片混乱,由于这场战争带有阶级斗争的因素,以往欧洲战事中那些带有浪漫的玫瑰色面纱全部被扯了下来,看着街上的可怕情景石意不得不承认欧洲的军人并不都像东布罗夫斯基那么傻。
三个人利用夜间摸到了一所小教堂的门口,这里的神父可是一个好人,虽然还算不上一个革命者,但是对革命非常同情。索岚和石意都相信这位尊敬的神父能够帮助他们,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那所小小的教堂竟然藏下了三十几位革命者,有好几个石意和索岚还认识。
“拉夫罗夫同志,你也在这里。”当神府把他们引入地下室的时候索岚高兴的和为首的那一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经过了这一场生离死别能够再次聚首他们全都无比激动。
拉夫罗夫叹了一口气,“公社失败了,现在我们也只好先躲藏起来,你们白天是怎么躲过反动军队的搜捕的?”
“我们通过下水道潜到了城外,其他人都离开了,我们是返回来看看能不能多救一些人出去的。”
看到索岚他们这种舍己救人的高尚情操,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实际上众人躲在这里良心上多少有些不安,现在看到了索岚他们的勇不禁百感交集。蒙提尔神父更是用各种美好的词汇来称颂他们,“看看你们身上湿的,这种天气在下水道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赶快坐到火炉跟前,我再给你们拿一瓶酒来。”
这个时候时间尚早索岚他们也觉得吃点东西再上路要好一些,其他人看到还有求生的希望也都是精神一振,室内的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索岚环顾四周,这些革命这当中大多数是法国人,不过也有十几个是来自俄国、波兰和意大利,同时他还发现这间地下室建造的相当考究,虽然挤下这么多人彻底破坏了它原有的设计,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如果这里只藏一两个人那么生活将会非常舒适。
“神父,真没想到您还在地下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这间地下室和这座教堂一样的久远,可以追溯到大革命以前,当年这里也住过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索岚点了点头,即然说来话长他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很快人们之间的话题又一次转移到这次失败的革命上,“要我说,委员会的确对军事太不重视了,现在想来他们简直就是在等待天上掉下来的胜利,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争取全面胜利,以后我们要用更强的武装捍卫革命成果。”拉夫罗夫显然接受了这次失败的教训。
“可是正义难道不是我们的武器吗,或许现在在这栋教堂的外面的确是黑暗笼罩,可是当蜡烛被点燃的时候,黑暗不是自动消退了吗?”即便经历了如此残酷的现实之后仍然有理想主义者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石意咳嗽了一声,他本来不打算在介入这样的争论了,因为石意为了说服这些理想主义者花费的口水已经太多了,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东方是这样看待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到绝对正义,所以也就不可能利用正义来得到绝对的胜利。”
“我们就是绝对正义的一方,你看看外面那些反动军队的兽行,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一切吗?”
石意把嘴撇了一下,“不一定,他们手段的确残忍,但那仍然是相对的,我们这边也杀了巴黎大主教,好像还有几个人质也被处死了。”
听到石意这么说蒙提尔神父插了一句,“其他的人质我不清楚,不过巴黎大主教是早该下地狱了。”
众人哄堂大笑,笑过之后石意转过身来问神父:“好吧,那我就换个例子,在这场战争中我打死了差不多有十个敌人,这些人是不是都绝对的邪恶,死有余辜呢?”
“应该不是,不过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是迫不得已。”
“但那不是正义,这些人里有一个就死在我的旁边,他在咽气前告诉我他非常想念他的两个孩子,一个四岁是女孩,还有一个两岁也是女孩,我杀死了这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有谁认为我是绝对正义的吗?”
众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终于有人问道:“你是不是在说战争本身就是邪恶的,所以如果选择了战争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只能得到一个相对的正义。”
“就是这个意思,好像阿拉伯人就认为绝对的正义只属于神,我的观点没有他们那么激进,不过我还是认为除了那些能够做到打不还手的圣人,别的人确实无法奢求达到那样的高度。”
“东方五千年的智慧的确博大精深,难怪伏尔泰那么推崇你们,”拉夫罗夫被石意所折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到你们的国家去。”
“我想这没有什么问题,离开巴黎之后我也打算回国,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拉夫罗夫同志,你要去中国?我还打算和你一起去俄国呢?”索岚和拉夫罗夫关系很好看到不能同行有些失望。
“萨仁、波塔片科他们都要回国,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我的东方之行估计不会花太长时间,相信我们还是能在彼得堡再见面的,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够建立一个彼得堡公社呢。”
虽然他们离开教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是这样一大票人在街上还是被一支巡逻队发现了,为了掩护大家石意领着几个人开枪阻击,因为路灯大部分都被破坏了所以街上相当的黑,那个巡逻队也不敢过分的迫近,反正现在整个巴黎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枪声一响这里很快就会被包围。
当最后一批人也进入下水道以后石意不得不舍弃了倒在他身边的越南战士,“不知道历史会不会记得这些位共产主义事业奉献了生命的越南人?阮明宇,起码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石意经过一瞬间的哀悼之后最后一个进入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