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从大宛国弄回来的十二匹汗血马全部到了敦煌,这些宝马都是准备献给陛下的。我总觉得只献马有些单调,你觉得我在十二匹汗血马的马背上再放十二个西域绝色,你看,这样的礼物就很有看头了。我舅舅一定会喜欢的。”
曹襄的帐篷里摆放着十二副精美的马具,黄金上镶嵌了西域白玉之后,仅仅是这些鞍鞯,就价值不菲。
别看刘彻是曹襄的舅舅,这甥舅之间的感情绝对不能仅仅依靠亲情来维系,时间长了之后就会慢慢地变淡。
这方面曹襄还是非常有经验的,不仅仅是他,母亲长平也是如此。
要知道刘彻后宫里的好多美人儿包括卫氏都是长平献上去的。
刘氏皇族的公主有这个习惯,当初长公主刘嫖对她的兄弟景皇帝也是如此。
曹襄不敢给他舅舅送女人,所以,就送十二匹汗血马,至于马背上的十二个绝色美人只是汗血马的配饰。
想想都让人血脉贲张。
十二匹神骏的不像人间所有的神马出现在热闹的长安街头,在阳光下,神马的毛发如荣燃烧的火焰,身上的配饰更是闪闪发光。
而十二个身材各异的极具异族风情的美人儿骑在神马背上,那该多么的轰动长安街市啊。
曹襄用梦一样的语言给霍去病制造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而霍去病的嘴巴越张越大。
曹襄描述的场景让霍去病有些羞愧。
他霍去病从来都是用军功来说话的人,现在,难道真的要靠贿赂皇帝才能在大汉立足吗?
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了一瞬间,霍去病就有了决断,他准备回去之后就交卸所有职务,只留下冠军侯这个封爵过日子用。
他觉得自己去骊山里依靠打猎为生,也好过敢曹襄现在干的这些事情。
“你该减肥了!”
霍去病想通了,精神一下子就松弛下来。
曹襄身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然后就苦着脸道:“能不能从明天再开始?”
“不成,阿琅说了,你的身体本源不好,支持不了你这一身的肥肉。我想跟你多做几年兄弟,赶紧的,别磨蹭,今天先抡一千下木槌,往地里钉一百根木头桩子。”
不容曹襄辩解,霍去病提着曹襄的脖领子就离开了帐篷,在出门的一刹那,霍去病看了一眼摆在地上的华美鞍鞯,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蓝氏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大月氏人的尸体被匈奴人的仆从军一车车的运去了几十里外的山沟里。
匈奴人入住蓝氏城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魔窟。
刘陵酒到杯干,舒服的接受着匈奴贵族们的恭维,醉陶陶的,此时,她才感受到了成为皇者的幸福感。
汉朝的使者跪坐在最左边,自他以下,全是匈奴人掳掠的西域各国的国王。
与汉朝使者苏武大吃大喝的模样不同,这些人一个个如丧考妣,每当有匈奴贵族起身祝贺刘陵获得了大胜,他们就赶紧端起酒杯高声附和。
大月氏人的惨状,他们全部都看在眼里。
匈奴人在蓝氏城损失惨重,所以,就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大月氏人的身上。
偌大的蓝氏城,如今已然没有活着的成年男人了。
剩下的女人,全部成了匈奴战士的妻妾。
苏武自然是不屑附和刘陵的,一个人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自斟自饮。
他只有一只胳膊可以动弹,这并不影响他保持一个非常的高雅的仪态。
旄节就插在他的背后,长长的丝绸穗子随风舞动,就像大汉国长安城边的杨柳,在不断的抚慰他,给他胆量跟勇气。
“汉使,我大匈奴猛士雄壮否?”
刘陵喝的半醉,媚眼如丝,却无人敢上前撩拨。
苏武吃了一口羊肉道:“某家只是汉家最不成器的无名小卒,如何敢评说大军威武。我大汉骠骑将军,冠军侯就在左近,陛下可以遣使问问冠军侯的评价!”
刘陵笑道:“尔冠军侯如今没有了用武之地,该担心刘氏惯用的‘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祖传法门。而不是出言评论我大匈奴猛士!”
刘陵说完,大殿中的匈奴勋贵顿时爆发出阵阵大笑,苏武身边的那些亡国奴们,也跟着大笑。
苏武安静的喝了一口酒,瞅着笑的最大声的蒙查道:“蒙查将军,您别冲着我笑,等冠军侯来了之后,您冲着他大笑才算是英雄!”
蒙查的笑声戛然而止,站起身来到苏武身边指着他绑着夹板的左臂道:“一次冲城,就让你身受重伤,何其无用!”
苏武仰起头看着蒙查愤怒的道:“此战若不是我与充作先锋的匈奴猛士用命来冲锋,让大月氏人心惊胆战,你如何能够冲城一次就成功?蒙查,身为他们的王,他们的将军,你居然无视那些战死的匈奴猛士。如此骄横跋扈,看不起同袍,你有何颜面在匈奴人中称王?”
蒙查被苏武骂的哑口无言,刘陵却举着酒杯遥遥的对蒙查道:“有你最后一次攻城,这才让先前冲城的猛士们的血没有白流,来啊,为蒙查贺!”
众人齐齐的举杯,帮助蒙查掩盖过了这场尴尬事。
江充的目光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苏武。
苏武高坐嘉宾第一席位让他妒火中烧。
与刘陵给苏武显赫的待遇相比,他跟谢宁的位置就非常的尴尬了。
明明江充也是率先攻进蓝氏城的猛将,他只能坐在一堆匈奴人的后面,连酒水,肉食都比前边的那一排人差了好多。
“蒙查已经恨上了苏武!”
江充与谢宁碰了一杯酒之后就小声道。
“我觉得你更加恨他。”
江充叹口气道:“只要他在匈奴,我们就只能当一个正直的人,耶耶明明已经是大汉国的叛徒了,偏偏在他面前不敢让汉家的节气有半分的玷污。论起忠诚,我们比不过匈奴人,更比不过鬼奴,只能依靠匈奴人,鬼奴不擅长的谄媚之词来讨陛下的欢心。有苏武这个混蛋在,我们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啊。”
谢宁奇怪的看着江充,他发现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人了。
这家伙当着汉人的面就一定会要脸面,没有汉人或者只有他这种同样叛逃出大汉国的人,他能干出世界上最龌龊的事情,并且引以为傲。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光屁股面对人的时候,我们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揣摩那家伙看到我的光屁股会怎么想。这时候,只要是人,就会下意识的遮掩一下羞处。当我光着屁股面对一群猪,或者羊,或者狗的时候,你觉得我有遮掩羞处的必要吗?”
江充说的很直接,谢宁理解的也就非常的直接。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把满屋子的匈奴人当成人看!
“多好的一群匈奴啊,他们能战斗,还听话,最重要的是我们说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没有反抗,没有抵触,给一颗甜枣,他们就能豁出命去……老谢,我现在终于明白翁主为什么宁愿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一定要来匈奴这个虎狼窝了。因为付出的虽然多,得到的却会更多,一失一得,一饮一啄有时候是天意,有时候却是人为。老谢,我们来匈奴,你不要觉得委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哥哥说的这些话全是真真正正的大道理,好道理。只要有人可以供你施展胸中所学,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会有差别。”
江充说着话,还遥遥的冲着苏武施礼,似乎在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祝贺,能在匈奴人群中,扬大汉声威,殊为不易!
“杀掉苏武可能不成,撺掇蒙查让苏武去牧羊,条件已经具备了。”
江充笑吟吟的对谢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