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是好宴,酒是美酒,顶尖世家的宴席自是不同寻常。
桌上的菜肴都是高家特意聘请的顶尖大厨精心烹制,酒也是百年的窖藏,香醇浓郁,味美甘醇,宴上来的自然不会是高玄,来给周承接风的是与他在天辰道有过一面之缘的高明文。
高明文则是天衍神君高封平的亲子,高家这番礼遇,对周承不可谓不重视了。
承了高家礼遇,周承自然也是以礼相待,宴席上杯酒来往不少,一切看起来都是无比的正常,周承预想中的试探竟是没有丝毫出现的迹象。
待酒过三巡,高明文说道:“上次见到周兄的时候,我还能以修为自傲一番,时至今日,却已是难忘周兄项背了。”
“高兄过奖了。”周承谦虚道:“我也不过是机缘所致,水到渠成罢了。”
“哎,周兄莫要谦虚,万古第一的称号如今谁人不知?”高明文举起了酒杯,笑道:“我敬周兄一杯,祝周兄日后大道坦途。”
周承看着高明文又是一杯酒下肚,神色不禁变得越发古怪,从一开始到现在,高明文就一直在敬酒,这一桌的美酒高明文自己就喝了大半。
虽然以炼器士的体质,这样的酒就是喝的再多,也不可能醉倒,但这高明文的态度实在是热情的有些不正常,两人的关系根本就没有那么亲近。
高明文这么热情,周承也不好干坐着,便也举起了酒杯,说道:“那就先谢过高兄的吉言了。”
又是几杯美酒下去,高明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思忖片刻,说道:“周兄,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正戏终究还是来了,周承闻言眼睛微微一眯,说道:“但说无妨。”
高明文问道:“当日在天辰道时,星眼神光法引得命运长河虚影显化,周兄和星算仙子因体悟命理过深而昏了过去,我想请教周兄,你在那个时候见到了什么?或者说,你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是什么吗?”
周承神色平静,沉声说:“你想说什么?”
“是天帝吗?”高明文目光凝重地说道:“周兄,那一日你是不是透过命运长河见到了万古时空之前的天帝?”
“你听谁说的?”周承面不改色地问道。
高明文说道:“听父亲说过,难道,难道这是真的吗?周兄,你真的见到了天帝?”
天衍神君高封平?周承不答反问道:“你很想见到天帝吗?”
高明文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想,天帝存在于那久远的时空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到现在来。
只是听闻天帝在时空大道上取得了极高的成就,若是能够得见天帝,则如同窥见时光长河的一角,能够极大地提高推演的能力。
周兄若是真的见到了天帝踪迹,相比命理推演之法应是有了绝大进步,这是天大的机缘,令人羡慕。”
周承心中大约明白高家的意思了,说道:“我并未见过天帝,也不想见到天帝,像这种上古不朽大能,还是活在传说里比较好。”
“原来周兄没有见过天帝啊。”高明文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当日周兄的机缘另有其他,我就不多问了。来,我们喝酒!”
周承举起了酒杯,笑道:“好,喝酒!”
……
酒足饭饱,周承告辞回了客房。
如今已到戌时之末,临近亥时,夜阑人静,皎洁的月光之下,映出了周承的身影。
“高家果然是在试探我,只是一个宴席和一个高明文试探不出太多东西。”周承的心中暗道:“是在试探我,或者说是在试探我背后的师尊的态度,起码是表面上的态度,对于天帝回归一事持有什么样的想法。
只是,高家为什么要试探?师尊应该也是想要竭力阻止天帝回归的才对,莫非高家有什么顾忌,他们是想要促成此事还是阻止。
十五年前妖皇一事多半与高家脱不了关系,现在天帝一事他们似乎也是有着自家的谋划……这种深谙命理推演的万年世家,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且看明日正午吧。”
……
高氏家主书房之中,天衍神君高封平神色微微一动,神识凝成意念传音:“他的态度如何?”
神识感应而立的是高玄,传音道:“起码表面上是反对天帝回归了,怀真的真正态度如何,犹未可知。”
高封平略作沉默,说道:“或许是我多心了,以怀真的性情,不会做出利用自己徒弟的事情,每一个弟子对他来说都是珍宝一般。”
“你的确是多心了。”高玄以神识传音说道:“当年对于陈清道,你也是这般怀疑,他被杨氏所害,虽说与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算是间接被你所害。怀真没有来找你,已经是看在明镜的面子上了。”
“不要提明镜!”高封平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高玄冷哼道:“你知道吗?秦木生渡过真空天劫了,当年的青木公子又回来了,以他的积累,用不多久就能点开中枢魄,五年之内七魄归真也不是不可能。”
“秦木生……”高封平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当年妖皇一事的确是我推演错误,连累了你们,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出差错。我高家能不能脱劫而出,在此一举!”
“脱劫?”高玄说道:“怎么不见天辰道脱劫而出?家主,你真要把整个高家赔进去才甘心吗?天帝回归又能如何,那是天帝不是天魔,至多是统御诸天,横压一世,而不会行灭世之举。大不了远走天外,去那宇宙边荒所在……”
“你不明白!”高封平斩钉截铁地说道:“天帝不能回归,绝对不能!”
“那我就看看你这个明白家主,能够谋划到什么程度!”高玄冷哼了一句,神识撤去,了无踪迹。
高封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神通难敌天数啊。”
……
翌日清早,一座显化于外的虚空秘境在茂陵城的中央上空展开,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在众人互相询问之下,周承和高玄将要再次约斗的事情,迅速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