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铸就之后,已经站在了人之顶点,心灵甄至一个相较于凡人而言,可谓不可思议的境地。
但这个不可思议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再强大的人,也终究只是人,存在极限,所谓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只是一个微妙的错觉。
然而,王阳此刻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心灵力量,却是已经远远的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若非李天一可以确定,王阳还没有缔造长生,几欲要以为王阳已是长生种。
并非是以精神意念传音,而是和三十多万人,以心传心,心心相印,二者之间的差距,无亚于天地之别。
而这,不过三日而已,三日之前,李天一见证了王阳已一种不合理的速度铸就道心,那时王阳进境虽快,但他到底是看得懂的。
至于现在,李天一却也是完全无法看懂了,无法揣度,王阳究竟立身于一个何等的境地,眼中所见,又是何等的风景。
唯一能够佐证王阳成长的,大概就是万古同天太玄剑的等级突飞猛进,这样一个级数的太玄剑,已有灭星之力。
当然,这般力量,远不是万古同天太玄剑的极限。
但仅凭剑法,王阳或许可以无敌,乃至是灭世,却绝无有救世的可能。
这一点,李天一可以百分百的确定。
因为想要救世,力量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一种超越力量的东西。
非得是扭转万物的规律,天地的法理,天道如轮,周而复始运行不殆,想要救世,就得逆天,逆转那根本的规则。
而这种扭转,还不是随便的扭转,而是要用新的规则,替代旧的规则。
想要做到这一点,智慧和力量缺一不可。
只有智慧,则终究无为,只有力量,至多将一切推向毁灭。
唯有二者结合,才能改天换地,再造新天。
这一点,李天一也是最近才体悟到,明晓自己究竟该如何通过这一场试炼。
而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非一日两日之功,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成就的,非得要数以千百年计的时光,才有成就的可能。
“会失去的不是力量,会流逝的并非智慧,真正的智慧于力量,从来不可剥夺。”
这样的一段意蕴,出现在所有人的心灵深处,似若一股清风,拂去了无数的凡尘杂念,使得众人之心,立时安定下来。
本来,末日之初,人心不可谓不浮躁,充斥着种种的负面情绪。
若非因缘际会之下,所有人都处于一个无恒强,无恒弱的状态,怕是早就出了大乱子。
寂静、虚空、安定、虚无……
这般心绪之下,一切的喜怒哀乐,都似乎远去,并非是一切断绝,而是依然拥有,却不会成为烦恼。
强大的心灵,并非是源于知识,也不是源于力量,而是强大者,从来便是强大的。
而依靠所谓的“知识”,依靠力量成就的强大,但凡有所依凭,则终是空妄。
万物为我所用,但却非我所有!
不立文字,也无有经义,但道的种子,却是已经埋下。
如此以心传道,足足过了一时三刻,才终于停息。
一个小时之后,王阳多了一个追随者,那是三十万人之中,最早,也是唯一一个觉悟的人。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也是王阳的二弟子。
他命中注定自己有十个弟子,在未来,这十个弟子将传承他的衣钵,代表他行走世间,广传他道。
而他之所以笃定这一点,并非是他见到了未来,而是他认为,自己会有十个弟子,他认为,是以便是命中注定。
……
“你的道路,走到尽头,将一无所有。”
“世间修行,但求一个有字,聚万而铸一,以此长生久视,超凡脱俗。”
“而你,却是损之又损,万物皆无,修到极致处,还剩什么?!”
李天一发问,却是觉察到了一点东西。
“最后能够剩下的,大概就是真了。”
“坐忘者,惰形体,罢聪明,也只是忘,忘了终究还是存在,仙道太上,佛道涅槃,依然有法可依。”
王阳回应。
“而当今之世,但凡有法,便不可能走通,不过,也正是如此,我发现了另一种可能性。”
正统修行路,是从太虚宇宙,无量时空中,不断的汲取种种有形无形之物,以此铸就形骸,让自身无有尽头的强大,直至达到一个自成方圆永恒不灭的境地。
这样一条路,特别是起步之初对环境的要求很好。
而王阳所发现的另一条路,却是不汲取任何的东西,只是视一切为磨刀石,是用来磨练自己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之中,体量不断不会增长,反而会越来越小。
这便是所谓的万物为我所用,但却皆非我所有。
修行要是求的是飞天遁地,长生久视,举世无敌,那这一条路无疑就是走错了。
但修行若是求的是自我的解脱,自我的圆满,那这无疑是正道正法。
路至极处,心与我会愈发强大,但除此之外,却是一无所有。
同时,这条路的艰难,也是无与伦比的,因为增长自身,乃是生命的本能,于大多数生命而言,修行并非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强大,为了扩张自己的体量,让自己永恒不灭。
若无王阳以心传心种下道种,纵使有万千的经文,也难以踏上此道。
接下来的时间,王阳和他的弟子,踏尽山河,这个过程之中,王阳的弟子越来越多,追随者也越来越多。
弟子满十之数后,王阳便不再收徒,剩下的,都只是追随者。
而王阳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他的道理,在世间生根。
……
“你说自我的强大才是根本,剩下的都是外物,但我偏偏不信,要是没有你说的那些外物,自我再强,要是被人一拳打死,那也一切都成空妄。”
“要是你不用那些外物,接我一拳,我就相信你的道理。”
这一天,一个人来到王阳面前,质疑王阳的道理。
这个人身形高大,气血滚滚,有如烈阳,反观王阳,却是生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时间过去三十年,昔日的传道之事,已成历史,被许多人遗忘。
虽然王阳的声势如日中天,但这样一个时代,幸运儿太多,是以总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
“道然,打死他。”
王阳眼中光华一闪,淡淡道。
话音落下,王阳身边一个瘦削的男子猛然伸手,其在伸手的一瞬间,身上的肌肉猛然膨胀,立时便炸裂了衣衫,其背后的肌肉线条,更是隐约形成一个“無”字。
来人被一把抓住了头颅,紧接着,整个头颅都被猛然按进了地下炸裂开来。
王阳见此,微微一笑,神色祥和,却是再无多的动作和言语。
他的一众弟子见此,有些不解,只有九弟子,诸太和笑道:“我明白了,老师是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方为我道中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我等,哪怕是我们自己的道理。”
王阳笑道:“我已经参透最根本的奥妙,我道将成。”
“我成道后,太和将承我衣钵。”
“大梦终有醒来时!”
说话之间,王阳起身,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披在了诸太和身上,同时将凝出形体的万古同天太玄剑,送予了诸太和。
紧接着,王阳整个就化作虚无,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
虚无之中,一点灵光凭空出现,似是刹那,似是永恒,便是明光大放,衍化无往无量。
对王阳而言,似乎只是打了个盹,一切便再也不同。
此刻,他已经不存在什么道果,也不存在什么纬度结构,没有什么一维二维三维四维五维六维之分了。
他若愿意,轻易的就能无中生有,缔造一切,同时也不为“一”所局限,超越了一。
有道是无生有,有为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此时此刻,王阳便是站在了最高的顶点。
没有什么证道的过程,当他醒来,第六道大道神通,无无道衍生了出来,王阳便自然而然的踏出了第四步。
此时此刻,生灭对他而言,就如何凡人睡觉一般,睁眼便是生,闭眼便是灭,一切随心,世上已无任何的东西可以将他彻底的摧毁,彻底的消灭。
不同于之前永恒道回归之期的无可确定,现在他的生灭,全在一心。
“逝去的终将逝去,永恒的从来永恒。”
王阳心中转过这样一个念头。
面板在王阳面前展开,其中的种种,也被王阳彻底洞彻。
这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只是之前被尘埃所蒙蔽,一叶障目,是以无法看个分明。
如今,他勘破有无,自是再无秘密。
他的面板,并非是最初的面板。
他从地球穿越,第一个穿越的世界,并非是现在的现实世界,而是他修出神道化身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凭借着面板崛起,后面走进更广阔的天地,终于证就道果。
最初的面板虽然厉害,但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
是他后来踏出第四步出了问题,后面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有了重来的机会,有了面板那超然一切的至强本质。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他穿越前,那近二十年的时光,是被锁定的,是无可撼动的,哪怕化作虚无,也不可磨灭,这才是他和芸芸众生,最大的不同之处。
“痴儿!”
虚无之中,一点道光从王阳身上冲出,随后便破入了大千世界。
种种遗忘的事物被人忆起,道光粉碎了真理道祖的梦境,让其从大梦之中苏醒。
与此同时,无数的浮岛在王阳眼中可谓是历历在目,同时,王阳也见到了一个难以揣度的空洞,那一个“空洞”甚至是贯穿了虚无,从一种非凡的概念层面。
立身王阳如今的高度,已经相对的全知全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当他注视到的同时,便已经尽知。
他知道,这个空洞,是被某个至强者贯穿的,贯穿了无限高,无限低。
这般手段,那个至强者,无疑是走在了他的前面,或许已经半只脚迈入了超脱的门槛。
这世上,本源的概念有四种,有无,高低。
有无转化,便是无数的浮岛,无数的大千世界,而高低,指的是无限高与无限低,就像是一层层的盒子,存在着无数层。
当然,和常规意义上的盒子理论不同,真实的无限高和无限低,并非是绝对的,无限高可能也是无限低,反之亦然。
而高低之间存在落差,亦是天堑,在有的层面内,在低层毁天灭地,但在高层甚至无法搬动一粒石子,这就是高低概念的可怕。
唯有堪悟妙境,也就是所谓的绝对概念,才能超越有无高低的概念,不为任何东西所束缚。
而但凡妙境,都是不讲道理的。
王阳的六大大道神通,天人、大衍、真空、元始、永恒、无无,便是六大妙境。
有无高低之间,唯妙境永恒。
同时,王阳也已经明晓超脱之道,以九大妙境为基石,九种概念归一,以此酝酿出那超越一切概念的不可思议之物,便是最终的超脱。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甚至是无法想象的奇妙境界。
若是硬要形容,或许大概就是既矛盾又统一,无比的强大,又无比的弱小,可以创造出自己无法创造的东西,摧毁自己无法摧毁的东西……
不被一切,有的、无的,无有的……
再多的,王阳也无法看清。
至于现在,王阳距离那一个层次,还太过遥远。
王阳的灵光闪烁,随后便来到了另一个奇妙的境域,一些熟人在这,他打招呼道:“道友们好!”
而与此同时,他的辉光,已经映照至无限广阔的天地,无限的“他”,随光而生,演绎出无数的故事,无数的传奇。
待到传奇落幕,一切成空,或许就是他超脱之日……
……
“淦!”
“老楚,那个洞竟然是你打的!”
“什么?!”
“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