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出钱铺设一条铁路,从这个点接入主干线。”
定锤咬着一个果子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直线,并用指节把桌子敲得砰砰响。
“全场大概三百公里,多少钱我不管,让他们来出。你觉得怎么才能奏效?”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趁着左过来摸底的时间让他把自己的铁路运输钱给出了,只要有了这玩意,这里发展速度绝对以几何倍往上涨,时间不等人,他现在就是要快,什么都要快,好不好无所谓只要有就行。
莫辉坐在椅子上眉头紧蹙,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手上啪嗒啪嗒的甩着一支笔:“你是不是把别人当成傻子了?人家凭什么给你钱凭什么给你修铁路?”
定锤舔了舔嘴唇竖起一根手指:“所以这不是跟你研究么。”
他弯腰抠了抠自己的脚趾头,看着实验室里的设备:“咱们把这个抵押出去怎么样?”
“你疯了。”莫辉表情显得不可置信:“你把这个宝贝抵押出去?而且你用仲裁委批下来的设备给仲裁委抵账,这合适吗?”
定锤嘿嘿一笑,拍了拍莫辉的肩膀,上下扫了他两眼:“就你还商业世家出来的人呢?我要是你老子也他妈把你赶出家门。”
“什么意思?”
“买空卖空啊,用实验室抵押怎么了?操,到了老子手上的东西谁还能让老子给吐出来?想让我吐出来也行,老子还他一堆废铁。”定锤冷哼一声:“咱这么干别人也想的到,所以就得靠技术了。”
莫辉眼睛到处扫了一圈,显得有些不敢确定,低声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这个得靠你了。”
“靠我?妈的!”
定锤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可莫辉却觉得十分蛋疼,这个任务可不是一般的人,对面那个人可是仲裁所里鼎鼎大名的苍穹之左,这家伙无论是智力还是能力都是一把好手,想坑他的话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还真是难办。
不过换个角度看的话,莫辉还真觉得定锤这不靠谱的提议相当靠谱,这玩意可不就是坐地起价嘛,左明摆着是过来摸底的,而且帝都的战场燃烧到了边疆,那么像定锤这种虽然现在看上去很破,但明显是个新兴经济开发区的地方就成为了政治势力交锋的节点,如果这个点拿下来了就能够从外围侵蚀对方势力,这种事可不就是每玩政治的都想看到的么。
而这一切在定锤起来之前都不可能实现,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手扶持一个傀儡。而照理来说一般人这种时候都会小心谨慎的选择站边可定锤显然决定两边痛吃走钢丝,虽然危险……但一旦成功那可就是两边讨好、名利双收的事。
“你是打算……”莫辉抬头看着定锤:“吃完东家吃西家?你不怕两头找你清算?”
“吃不吃是我的事,算不算是他们的事。他们真要算老子我也没办法,可我就那么傻逼呼呼的让他们算啊?”定锤撇撇嘴:“装怂谁不会啊,这山高皇帝远的,谁怕着谁啊,等我起来了他们再发现也晚了。”
说完定锤来回看了几眼,小声说道:“我让汉默他们在那些油饼里加了罂粟粉,嘿嘿。”
莫辉一怔,脸色连变:“你从哪弄来的?这是违禁品!”
“山后头有个盆地,里头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够那帮孙子吃三五百年的。”定锤脸上全是坏笑:“等着吧,这就跟酵母发面一样,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得跪我面前!”
莫辉好歹也是对这些方面有研究的人,他知道一旦食物里加入了罂粟粉,哪怕是一吨里放上那么一斤都会让食物变得十分鲜美,更关键的是这玩意会让人上瘾,定锤这虽然是玩火,可一旦玩起来了……谁上来基本就烧死谁,而且从他现在的部署来看,他……
“你要占山为王啊?”
“别他妈说的那么难听,老子这叫自保!不然说不定哪天老爷们一高兴把我这当山贼给剿了,我他妈找谁去?”定锤抱着胳膊:“要是现在让人发现,咱们捆一块死。要是等再过上三个月,那咱不说多牛逼,至少这一片都圈起来了,想弄老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了,只要能起来,坑蒙拐骗偷老子什么都敢来!”
说实话莫辉并不赞同定锤的方法,因为只要有心人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发现,到时候可就有的好看了。但是他却又不得不佩服定锤,这么一个没文化的屌毛居然打算同时和军部、总统府和仲裁所三大帝都势力下棋,这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想办法解决那家伙。”
莫辉走后没多久,定锤的盛大欢迎宴就开始了,不过相对于别的地方还是寒酸的很,不过这都不算事,定锤身边所有能喝酒的形象不错的家伙都上了桌,今天的目标就是干翻这个左。
而且定锤在席间给这个左称兄道弟的诉苦,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泪涕横流,表情诚恳、言语真挚,而左也是拍着他的手不停安慰。
菜来来回回上了好几桌,酒也喝了二三十斤,左终于是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握着定锤的手在那说着胡话,并稀里糊涂的给定锤写了一张承诺书,并让人现在就把承诺书通报给中心议会,然后还亲自联系了其他三个副审判长一起签字。
等他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之后,他拍着定锤的手说:“我……我……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软软的溜到了桌子底下,不省人事。而不喝酒的白菲连忙上去搀扶,接着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定锤:“你这人怎么这样?”
定锤端起一杯酒,看着白菲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涌了起来,眉头一横:“老子他妈怎么了?你说我他妈怎么样,我能怎么样?老子现在要活下去站起来,你能懂么你?”
“你趁他喝醉让他签署这种东西,你知道会给你惹多大麻烦么?”
“麻烦?”定锤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摔到地上:“老子怕他妈个蛋!”
“好了好了。”莫辉拉住定锤,然后对白菲说:“他喝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人,别跟他闹了。”
“我跟他闹?我劝都劝不住,这份东西一签就代表他跟大总统那边划清界限了!这……”白菲冷眼看着定锤:“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的定锤呢?”
“当初的定锤被人当猴耍,被人按在地上踩啊。我能干什么?晚上回家躲在被窝里哭?”定锤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微红,咬肌高高隆起,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叶子背井离乡你别说你不知道是为什么,你辛辛苦苦走到今天也没办法去帮我干什么,所以我得自己爬起来,我不想跪着,懂么?老子这么干不光是为自己,还是为你们争口气,你问我成什么人?我告诉你,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绝对看着我是大反派。”
白菲咬紧的嘴唇不住颤抖着,她深深的看了定锤一眼,低沉的说道:“我不管你了。”
“等一下。”定锤半闭着眼睛看着天空,语气低沉沙哑:“你可以说是我来这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到现在为止都喜欢的女人。但是老子他妈的得为这么一大票弟兄负责,懂么,你要怪我嫌弃我讨厌我,都没问题。我就告诉你一句,孙定锤还是那个孙定锤,孙定锤是个俗人也是个坏人,没有那么多是非曲直,在我这就一个标准,对老子好的老子报答回去,扇老子脸的老子一定踹回去!”
他这话匪气十足,白菲听也不愿意听,转身搀扶着左走了回去。但是席间那一众满身腱子肉的土匪们却哄得一声炸了锅,鼓掌的喝彩的,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帅气。”蝴蝶冷冷的转过脸朝定锤竖起了大拇指:“我欣赏你。”
定锤伸手揉起了蝴蝶的脸:“少给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而火腿肠更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像风中的肥肉一般窜上了定锤的脖子,钻到他衣服里各种撒欢……
“妈的,出来……你给我出来……”定锤被火腿肠挠得生疼:“赶紧,你妈的出血了……”
“嗯,刚才那一秒钟你就跟被开国皇帝附体了一样。”缪也眯着眼睛笑着:“他也是跟你一样的烂人,但是是个可爱的烂人。”
“别吹牛逼,弄得你认识一样。”
不过倒是莫辉面色沉重的看着白菲的背影:“你……就这么放她走?你那么喜欢她。”
“你难道不是那么喜欢她么?你这种废话都能放下,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火腿肠说的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块去。”定锤的神情十分落寞:“我其实想的挺明白了,有些事由不得人啊。”
莫辉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我一直带在身上,大概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了,是曾经送给白菲的生日礼物,她没要。送你了。”
“操,老子就是捡破烂的是么?当我是什么人啊你?老子好歹也是个市长!”定锤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头居然是一个硕大的粉钻吊坠,看上去就觉得贵,所以定锤舔了舔嘴唇,话锋一转:“好,我要了。”
他的德行直接把莫辉给弄笑了,而其他人更是笑成了一团。
而至于白菲,她根本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天了,连夜就带着左离开了定锤的这个小地方。可当她刚走出大门,左突然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白菲微微一笑:“你的表现很好。”
白菲当场就傻掉了,看着左毫无醉意的样子愣了老半天。而左微微一笑:“其实挺难受的,这酒带劲。陪我走一段吧,我解释给你听。”
白菲和左沿着月星朦胧的山间公里慢慢的往前走着,虽然两个人都能飞,可没有什么比春末夏初的山风更舒服的东西了。
“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他也真的很聪明。你认为他不知道我给他签了文就会跟大总统决裂么?你太天真了,菲菲。”左微笑着看着白菲:“好歹你也是我的初恋嘛,下次要学会察言观色。他想两头讨好,可是我不打算拆穿他,因为我要让他变成我的人。”
白菲难以置信的看着左,而她更是不敢相信定锤居然学会了这么一手,一瞬间她的世界似乎有些倾泻和坍塌。
“别用那种表情。”左伸展了一下四肢:“有的人是天生的勇士,有的人是天生的政治家,而有些人是天生的统帅。你以为带领一个团队或者一群互相不认识的人很容易?这需要个人魅力的,我想他确实没有变,只是当一个人站到一定高度之后他会显示出他另外一面,你看到他另外一面的时候就以为他变了?没有没有,这是他另外的样子。”
左说完之后,随手朝路边的一块石头指了指,石头立刻变成一尊定锤的雕像:“记住他的脸,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看到他站在一个你不敢想的高度上。你觉得他因为没有文化就一定是你唯一一个普通人朋友?你搞错了一个概念,所谓文化只是载体,你需要的时候自然有人给你出谋划策,一个团队的领袖需要的是凝聚力、魅力和魄力,他都有不是吗?”
白菲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灯火通明的大工地,眉头皱了皱:“我有些乱。”
“等你想通的吧。对了,你没感觉他今天冲你说那番话的时候很有男人味么?”左的眼睛闪闪发亮:“这种男人很少,粗中有细的极品。我相信他能够成功,所以我决定跟他玩一个游戏,看他能撑到第几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