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账小子,越来越大胆了。”姜律中吐出一口浊气,“愤懑”地说道。
“没这胆子,敢刀斩上级?”用剑的金锣笑道。
“可惜便宜了杨砚,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的资质是……”
魏渊看了眼姜律中,打断道:“就你多嘴。”
姜律中当即闭嘴。
用剑的金锣眉头一扬,追问道:“资质怎么样,什么评级,甲?”
姜律中故意笑了笑,但不回答,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恶意钓鱼。
不是甲?难道是甲上?用剑的金锣猛的扭头,直勾勾的盯着魏渊:“魏公?”
魏渊喝茶不语。
这般姿态,让这位金锣愈发好奇,由此展开联想。
甲级资质的话,不至于瞒着我……难道真的是甲上?不可能,甲上的资质几十年都没有过了……但他们的态度不就正好验证了这一点么……如果是这样我没理由不争取铜锣许七安。
看魏公的意思,隐瞒,恐怕就是为了避免金锣之间因为抢人起纷争……嗯,我可以暗中谋划,把人争取过来。年轻人看重的不就是银子和女人嘛。
面瘫的杨砚主动说话,岔开话题:“义父,陛下那边什么态度?”
魏渊揉了揉眉心,叹口气:“尽快找出恒慧的下落,京察期间,就算是我,也招架不住海量的弹劾。”
四位金锣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魏公被逼的说这番话了,说明情况非常严峻。
似乎也正常,先不说魏渊以宦官之身执掌打更人,与满朝文武关系不睦。单凭凶徒可以在内城横行杀人从容而退,就足以引起百官的恐慌。
“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魏渊点点头:“别光嘴上说,近来朝堂流言,说衙门里金锣一个顶一个的不中用,查案办事全靠一个铜锣。”
义父对许七安愈发看重了……杨砚和南宫倩柔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之间的心思。
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早日揪出恒慧。好在这种差事,许七安是做不了的,倒也不担心小铜锣又蹦出来抢功。
……
许七安带着桑泊案团队抵达兵部尚书府,亮出金牌,下人通传后,他带着褚采薇、李玉春三位银锣以及六扇门总捕头吕青,进了尚书府。
尚书府的大门、周围的围墙全部被摧毁,像是在搞拆迁一样,触目惊心。
“尚书府真是气派啊。”进了府,吕青低声感慨。
“这一套宅子,怎么也得万两白银吧……”李玉春猜测。
领头的下人,闻言嗤笑一声,万两白银?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万两白银也想买我们尚书府。
粗鄙的武夫。
许七安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好好带路,狗奴才。”
下人低着头,匆匆加快脚步。
说起“狗奴才”三个字,许七安便想起夜店小女王裱裱,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挑衅怀庆公主,然后被后者吊打。
许七安在会客厅见到了兵部尚书张奉,一个沉稳严肃的男人,头发花白,蓄着山羊须。
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透出久居高位的威严。
“见过尚书大人。”许七安抱拳。
张奉轻轻颔首:“听宫里的公公说,许大人办案神速,能力过人,不但桑泊案进展神速,还查出了平远伯灭门案的真凶。”
“尚书大人过誉了。”许七安感觉对方话里有话。
“你是想问本官与那凶徒有何关联,竟被对方深夜寻仇上门?”张尚书说。
“正是。”许七安没想到对方如何配合。
张尚书不带情绪的看了眼许七安,忽然疾言厉色,拍桌怒喝:“本官也想知道,本官更想知道平远伯命案距今已有时日,为何打更人还没抓到行凶者。
“本官还想知道为什么打更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歹徒行凶。”
一上来就给我下马威……许七安只好又抱拳,说:“尚书大人息怒。”
张尚书收敛表情,叹息道:“我今日虽没上朝,但也知道昨夜情况的后续。没想到五名高品武夫协力出手,仍旧没有拿下对方,反而是四位金锣受了伤。
“打更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本官自然看在眼里,可惜监正病重,无法出手,害得我等担惊受怕,害得尔等疲于奔命。”
他表情有着上位者的严肃,语气却颇为温和,体谅下属,没来由的让人产生好感。
许七安竟对兵部尚书产生了些许好感,但很快他就回过味来……开口先给我下马威敲打一番,下一刻态度反转,博取同情心和共鸣,并让人不知不觉产生被认同般的感激。
玩政治能玩到二品的人,确实都不简单。
许七安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平远伯灭门案的真凶与昨晚袭击尚书府的歹徒是同一人。
“他是青龙寺的和尚,法号恒慧。”
“恒慧?”兵部尚书皱了皱眉:“本官不识得此人,为何要夜袭本官府邸,既是青龙寺的僧人,许大人为何不去找青龙寺的人,而来本官府中。”
“恒慧区区一个和尚,自然不值得尚书大人认识。不过,一年多前他与女香客私奔,从此杳无音讯,那位女香客是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张奉面露震惊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平阳郡主竟是与人私奔的。”
许七安一直观察着他,想通过微表情来解析对方的真实想法,但失败了。
完全没有破绽。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许七安打算转移目标,“张易张公子可在?”
张奉派下人去请,不多时,顶着黑眼圈,气色极差的张易来到接待厅。
……你这黑眼圈和宋卿能一较高下。许七安问道:“张公子,你可认识一个叫恒慧的和尚?”
“不认识。”张易摇头。
“那你可认识恒清?”
“不认识。”
“你可认识恒远?”
“不认识。”
“你可认识平阳?”
“不认识……”张易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平阳郡主吗?自然是认识的。”
完全是在敷衍……许七安颔首微笑,“我问完了,多谢张尚书和张公子配合。”
离开尚书府,许七安扭头道:“刚才的问话过程中,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鹅蛋脸的褚采薇翻了个白眼,“没一句真话。”
许七安一愣:“你说的谁。”
褚采薇撇撇嘴,“父子俩都是……哦,最后一句话是真的,那个肾亏的家伙说认识平阳郡主那句。”
张奉睁眼说瞎话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张易也在说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张易参与了恒慧和平阳郡主的私奔。
试想,如果张易是不知情者,那么张奉没理由把这种机密事透露给儿子,有些时候不知情才是最好的保护,而且以张易时间管理大师的形象,明显不怎么靠谱,我要是张尚书绝对不会和不靠谱的人提及可能灭门的案子,即使他是我儿子。
有意思的是,当晚恒慧杀死平远伯嫡子是,说的是:我来复仇。
“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也越来也有意思了,我感觉已经快逼近真相……嗯,恒慧和平阳郡主私奔案的真相。弄清楚了他俩的事,桑泊案才能继续查下去。”许七安一下子振奋起来。
……
忙碌了一天,散值时,许七安告别了褚采薇和吕青,等两人走后,宋廷风和朱广孝默契的从偏厅走出来,三人默契的上马,默契的进了教坊司。
多日来高强度的查案奔波,许七安觉得需要放松放松,缓解一下精神压力。
反正都是睡觉,睡家里和睡浮香床上,区别不大。另外,浮香多次派人传信,说很想念他,想请他去影梅小阁喝茶。
既然这样,许七安想着,那就约一下吧。
这时候天还没黑,衙门正是散值的高峰期,教坊司客人反而不多,胡同里没几个人影。
“我打算去睡清倌人。”宋廷风说。
“睡清倌人不划算,哄抬的……有些高。”许七安诚恳的建议。
大奉的清倌人,并不是真的卖艺不卖身,清倌人更像是一种炒作。教坊司里不只有成年女性,还有很多女童,这些女童会被传授歌舞技艺以及服侍男人的技术。
慢慢培养长大,姿色和技艺一般的,充当低级的舞姬歌姬。姿色好技术好的,就是清倌人。
等清倌人名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有了振奋男人心的海鲜拍卖会。
“这并不划算。”许七安劝说。
“我都说了,我这种男人不适合娶妻生子,银子存着也没什么意义。”宋廷风很坦然。
许七安怀疑这货有恐婚症。
“我是要娶媳妇的。”朱广孝言简意赅的说。
不过浮香院子里的打茶围价格过高,而花魁是许七安的相好,他留在梅影小阁,只能睡侍女。
广孝同学现在是有钱人了,想睡更漂亮的女子。
三人分道扬镳,许七安进了影梅小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