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弹了弹烟灰,抬头看了一眼灰蒙的天空,心中不免长叹。
杜文乃是绝顶聪明的人,春兰带白莲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不见影踪,而我又大发雷霆,对他们下了严令,杜文肯定是猜出了春兰有问题了,留在江东是怕尴尬,杜寨的人都是百年前的鬼身,很注重颜面与荣誉,杜春兰叛了我,杜氏肯定觉得颜面无光,他们的心思我倒是明白。
“去江北也好,杜春兰是颗很好的炼金石,我相信杜氏兄弟不会让我失望。”我低头轻叹道。
“老马,你立即给江北包子烧道符旨,让李铁牛注意猫小白,他很可能已经投靠了周娜娜,另外告诉杜文兄弟,就说我相信他们。”我想了想道。
“就这一句,没别的交代?”
“就这一句。”我坚定道,很多事情没必要点透,一句话足矣。
“好,我马上去办。”马铁心笑道。
“不急,先去江南会馆喝两杯,好好吃它一顿,我他娘的在山上呆了快半年了,都快忘了酒肉的味道了。”我拉着他的肩膀,欣然大笑道。
马铁心一摸胡须,嘿嘿笑道:“你倒是挺会赶时候的,前几天向财神刚从江南送来了几瓶上等好酒,老子都没舍得喝,走!”
“你不知道,这期间,我上了好几次山,远远看到你跟个死人似的,被树叶活埋了,偏偏那两只畜生拦着老子,要不然早就把你弄醒了,不过看你这样子,倒是修为精进了不少。”马铁心边走边道。
我笑说:“还好你没吵醒我,我在炼丹,被你打断这次武夷山就白跑了,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保留的那两颗木脉晶石留下的碎丹。
马铁心一见那散发着纯正木元之气的丹药,眼睛都直了,一把从我手里夺了过去,放在鼻子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迷醉的摇了摇头道:“秦剑,这就是你小子炼出的丹药?”
我微笑点头。
“初闻神清气爽,通体舒畅,提气凝神,仅气色便是如此纯正,内含元气充沛温和,木元上品元丹,价值至少一顿黄金,而且是最低估计,这玩意真正这么纯的少见,有价无市啊。”马铁心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丹药也是很有些研究,当即评判道。
“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你小子炼出来的,以后你就专门炼丹,整个玄门都得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很少,很少有人能炼出这么纯正的上品。”马铁心继续道。
“光是元丹就这么值钱?”我惊讶道,早料到丹药不简单,却没想如此受众。
“错,元丹市场上还是有不少,但都是杂火、杂晶石、练的,多是些下品之物罢了,补补气啥的还行,即便是有些炼丹师能采到奇珍异果炼制,却也因为丹火不纯,难成上品,你这颗上品元丹,论品相、效力至少比得上中品的玄丹了。”马铁心道。
“是吗?那这个就是你的了,对了另外一颗是财神的,你可别吞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欣然大笑道。
马铁心有些惊讶道:“这个,你真给我了?”
丹药太贵重了,以至于马铁心都不敢相信。
“当然,区区一颗丹药而已,自己兄弟,收着吧,以后少不了你的,嘿嘿。”我淡然笑道。
马铁心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那好,我就留下了,不过吃了太可惜了,赶明儿去鬼市拍卖场,去看看。”
“最近,杀手工会在江东很火,你打了招呼,我也没为难他们,江东乃是南部经济中心,鬼市可没少捞,这不前几天又搞了个拍卖会……”
他正说着,我眼前一闪,几个妖人浪笑着从街头掠过。
“怎么回事,妖人怎么会出现在江东。”我皱眉道。
“鬼市开了,妖人乃是夺宝高手,他们自然要来参一腿的。”马铁心道。
“谁都可以来江东,唯独妖人不允踏入半步。”我冷然道。
“嗯,你看着办吧。”马铁心点头道。
我心头疑云顿生,妖人与杀手工会已经算是撕破了脸,为何还敢来江东,曹会长这人脸皮极厚,两面三刀,向来以利益为重,这点我倒能理解,但妖人有仇必报,冲动出了名的,他们怎么会再次与杀手工会合作。
我心中一寒,想到了那位大国师,此人能以大局为重,连冲动的妖人都能驯服的如此服服帖帖听命而为,实乃能人。
他的想法跟我一样,目前都是以大局、利益为重,谁也不会跟杀手工会现在撕破脸,看来这位大国师未来会是个强劲的对手。
不过,对于东阴妖人,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让步,外族入华,浑水摸鱼,门都没有。
回到江南会馆,马铁心拿出好酒,上了菜,刚喝开,门外守卫就进来报告道:“阎君,外面有两道人要见你。”
“谁?”我酒兴正酣。
“一个是天机门的黄当,一个是龙虎山掌教张明诚。”守卫道。
“哼,该来的终于来了,老马,你说的没错,有些人是费尽心机的想往阴司走货,正好,省的我多走了,就在江东了断。”我冷笑道。
我已经告诉了马铁心曹会长给我的那份名单上的几个熟人,马铁心面色一沉,“还真有脸来,活的不耐烦了。”
我抬手微笑道:“不急,看看他们怎么玩。”
“请他们进来,态度要恭敬。”我对那守卫吩咐道。
守卫领命而去,片刻,黄当与张明诚面带微笑快步走了进来。
啪!黄当单膝跪地,脸色还是那么的干练、沉稳,拱手拜道:“天机门执事参见掌门人。”
看着熟悉黄当,我昔日最得力的助手,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想要我的命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只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人情如薄纸,我微笑如常,扶起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道:“黄当,许久不见,消瘦了,天机门的事务,劳烦了。”
黄当身躯一颤,不敢看我的眼睛,低头惶恐道:“为掌门人分忧,黄当不敢言苦。”
“阎君,有礼了。”张明诚拱了拱手道。
这老家伙,老子把他扶上来,他却野心勃勃,与张明修一般,想谋夺龙虎山玄门领宗与阎君之位,从他眼中爆射的精光来看,这老家伙最近修为精进不少,隐约已达准圣之境。
我控制自己的眼神流露出刚入准圣的气场,甚至比他还低一点,老家伙只是扫了我一眼,已经明了,神态也愈发的狂妄,隐约有不屑之色。
“张掌教客气了,请坐。”我微微抬手示意道。
“黄执事,张掌教来的正是时候,我这正好有上好的美酒佳肴,来。”马铁心嘿嘿笑道。
待两人坐下,黄当像是有苦难言,又或是心中有愧于我,始终不敢正视我的眼神,只是低头喝酒。
“黄当,是不是天机门出了事,让门下弟子或者来道符文就可以了,何必跑这么远呢。”我给黄当斟了一杯酒,看着他微笑道。
他此次来江东,不管所谓何事,我都饶不了他,现在我是想看看他的表现,是否留他一条小命。
黄当颤抖着端起酒杯,有些不自在的笑道:“没,没啥事!”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我的眼神虽然平和,却如同刀子一般切割着他的内心,让他饱受煎熬。
“黄当还有点良心!若是他神态如常,毫无愧意,那就是完全沦为了禽兽不如的败类。”我心中已有定义。
“黄执事,阎君乃是你同门掌教,何必惊慌,又不是见不得的人之事,直说便是。”张明诚眼见黄当神态不对,忙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微笑道。
“阎君,还是我来说吧,江南衡山派寒松道长九十大寿,我与黄执事特意赶来祝寿,路经江东特来拜会阎君。”
“衡山派?什么来头?”我看向马铁心。
马铁心微笑道:“区区衡山派,半玄门半江湖的二流门派,偏远之地,张掌教倒是客气啊。”
“按照惯例,九十为至寿尊寿,只要是玄门中人,此等大事,岂能不去,玄门本当同心同德,正好借此机会稳固一心,阎君说是否在理。”张明诚道。
我暗骂这老狐狸奸诈,表面微笑道:“没错,黄当,张掌教你们做的对,只是不知寿礼可否备好。”
张明诚微笑道:“不甚齐全,准备在江东再临时采购,歇脚之余,便赶往衡山。”
“那好,来,此等贺事,大快人心,喝一杯。”我举杯道。
“全赖阎君玄门统率有方,力倡玄门金诚之谊,衡山寒松道人,占点恩露罢了。”张明诚举杯朗声笑道。
老家伙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说话之余连连给我带高帽不说,更把这次去衡山的理由说的让人无法质疑,确实我现在最强调的就是玄门团结,他拿这当挡箭牌,确实可以让我无疑。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我早就看了那份名单,哪怕他再说的天花乱坠,我心中也是了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