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文告诉张友的!
听到周从文亲口承认,这个消息像是一道天雷般落在陈厚坤的头顶,把他炸的外焦里嫩。
任何技术进步的方式都应该藏好,就像是小说里说的武功秘籍一样。甚至为了得到这份秘籍,江湖血雨腥风。
陈厚坤感觉身子有些重,他颓然无力的坐到台阶上。
“张主任来我们这儿做手术,手术出了一点问题,停跳改成不停跳搭桥,手术是我做的。”周从文一点都不避讳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陈厚坤的眼皮子直跳。刚刚这句话暴露了一个关键信息,小周能做不停跳的心脏搭桥手术!
自己还不能做,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术后张主任问我怎么会的,我就带他去我家,缝合鸡蛋内膜给他看。”
“小周……”陈厚坤有些苦涩地说道。
“嗯,怎么了陈教授。”
陈厚坤本来想要抱怨,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怔怔的看着对面斑驳的墙壁,沉默无语。
“喂?陈哥。”
听到周从文称呼自己陈哥,陈厚坤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情绪略有崩溃。
“小周,你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手术训练的方式怎么能让张友知道呢?”陈厚坤抱怨道,“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你来配合我做法四手术,张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让我成立心外手术组,结果呢?
他阴险狡诈,答应我的事儿不做,反而把看不上的胸腔镜扔给我。”
“呵呵,陈哥,示范手术都做完了,你难道不觉得张友张主任聪明反被聪明误么?”周从文的语气平淡和从容。
“可是……”
“陈哥,是这样。”周从文打断陈厚坤的话,“王成发王主任为什么不放我手术?”
“……”陈厚坤怔住。
“老主任手里有技术,这是多年经验的积累,说句不客气的话那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陈厚坤对周从文的这个形容没办法反驳,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
什么是临床经验?一部分临床经验是书上写的,一部分是治疗失误,事后反思获得的,还有一部分……
周从文说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其实也没什么错误。
“这部分经验我认为不属于私人,应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分享。咱们是医生,主要的使命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勾心斗角的窝里横。”
“……”陈厚坤感觉无形之中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
“我知道你怎么想,咱们拿张主任举例子。他要是能很快学会心脏不停跳搭桥手术,受益的是患者,难道不是么?”
陈厚坤沉默。
周从文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说话,让自己无言以对。不过之前那种哀怨却不知不觉淡了一点,小周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况且和你没什么关系。”周从文爽朗的声音继续说道,“张主任因为局限性……陈哥,你该不会也认为心外手术是一片蓝海吧。”
“不是么?”陈厚坤反问道。
“当然不是。”周从文断然说道,“你看看藤菲的手术,那才是一片蓝海,以后心胸手术只能越做越少。全省心胸手术的活,很可能一家医院都吃不饱。”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冠心病患者的数量在那,随着人均寿命不断提高,需要治疗冠心病的患者也会越来越多。”陈厚坤很肯定地说道。
他之前全力学习心外科手术,就是看好这块的未来。多年的思维定式,不会因为周从文一句话而改变。
“可是你能做的心脏介入手术都能做,虽然现在藤菲主任那面只能做点简单的,但陈哥你要知道技术、耗材是不断进步的。堵塞严重的患者她现在做不了,不意味着1年后做不了。”
“十年,最多十年,全省能剩下一两个心外病区就不错了,那是一条死路。而胸腔镜这块,张主任看走眼了,它才是以后的大方向。”
这话要是在开学术会议之前说,陈厚坤肯定不会相信。但示范的直播手术中,周从文和自己做了三台手术,包括叶间裂发育很差的患者,包括两枪法,包括一枪法。
陈厚坤这些天一直回味着那些手术,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感触,之前所有人的想法似乎都是错的。
如果能熟练掌握胸腔镜手术,未来就在自己手里。
他刚想到这儿,周从文的话语继续传来,“如果能熟练掌握胸腔镜手术,未来就在你自己手里。”
“……”陈厚坤的心怦然一动。
“陈哥,现在你还不知道么,你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而不是张主任。他看走了眼,把未来稳稳的放在你手里,你最主要的目标突破传统开胸手术的束缚。”
“至于张主任,给他一个机缘,能做到什么程度要看他自己努力。对了,鸡蛋磨的怎么样?”
“能磨几块……”陈厚坤说到这里,脸有些红。
“哦,那已经很不错了。”周从文淡淡的夸奖一句,“继续!陈哥,我不是胡说的,也不是给你灌鸡汤。”
“鸡汤?”
“就是……不说这个,胸腔镜是未来,你的问题在于年纪略有点大,转型的话需要很严苛的手术训练。光凭着用患者练手,远远不够。”
“嗯。”陈厚坤明白周从文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小周,来省城吧,我给你调转工作,你帮我一把。”
陈厚坤诚挚邀请,赶在张友之前。
“暂时还不行,我这面有件事要做。”周从文直接拒绝道,“半年或者一年,要是有机会我再过去。”
“你要做什么?”陈厚坤有些疑惑。
他想不懂为什么周从文要一直窝在江海市,省城难道不香么?患者多、收入高,地位超然,还有自己在……呃,自己不算。
“没事的话我挂了,抓紧熟悉磨鸡蛋。”周从文叮嘱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
此时,张友得意洋洋的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磨钻。
他刚刚故意说的那些话相信陈厚坤都听到,而且明白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名大主任,想要按死一个带组教授的确有些难度,但要让他恶心,不要太简单。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一颗油亮油亮的头出现在门口,张友心里一阵腻歪。
“张主任,我是王成发的儿子王志泉,我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