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富贵的想让石达开担任联军统帅的念头左宗棠立刻表示强烈的反对,自己的位子被石达开夺去也就罢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又怎么能让一个长毛来指挥。虽然就他本人而言对石达开并无多少偏见,但是把军队交到他手里则是另外一回事。于是左宗棠立刻写了一封长信力柬此事,还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曾国藩和李鸿章,让其他人也一起来解劝李富贵不要干傻事。
与此同时在汉口的石达开同样也给李富贵回了一封信,十分巧合的是这封信的内容与左宗棠所写非常相似,也是从各个角度来证明此举决不可行。不过对于李富贵想让太平军的降将参与到这次的军事行动中去他倒是表示了赞同,并且狠狠的夸奖了李秀成一番,认为如果他能够被重用的话必然是国之干城。到这个时候石达开和李秀成之间究竟是什么一个关系李富贵还真有些搞不懂了,他们究竟是互相推让功劳呢,还是希望对方替自己去送死。
左宗棠的反应也让李富贵有些失望,可能这个人太公而忘私了,所以他没有看出李富贵此举对他自身的意义。李富贵想向其他人传递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和太平军本来有血海深仇,可是即便如此只要归顺了那自己就一个都不会杀,甚至可以委以重任。
到目前为止这种感化并不怎么成功,如果说左宗棠的态度可以用它已经完全站在了李富贵的立场这个理由来解释的话,其他一些省份的态度就证明了他们完全看不懂李富贵此举的用意,只有李鸿章的那种模棱两可的反对让李富贵觉得他或许思考到了这个问题。
“在中国人们看到事不关己的暴行非但不会去设法制止,甚至会主动的投身其中。即便那个人倒了霉之后就要轮到自己也在所不惜,其实文艺作品中的很多奸臣不都是这样吗?害了这个害那个,似乎天生就是喜欢害人。如果抛开目光短浅这一条不谈的话,就得归结为喜欢看到别人倒霉这种心态了,似乎绝大部分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这样的特质,难道这也是人的本性吗?”
这个问题让李富贵有些迷惑,因为他一直以来对人类的天性应当加以引导而不是压制,可是这种天性李富贵就不知道该如何引导了,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怎么引导似乎都找不出一个好结果。
“通过削弱别人来凸现自己这实在是很糟糕的一种规则啊,但愿这不是人类的天性,从儿童的角度上看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性格。”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在小孩子当中似乎并不存在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起码当他们很小的时候是这样的。
李富贵知道取得别人的谅解、信任都是一件非常耗时的工作,现在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整合整个长江中下游,他当然不能轻易的放弃,“看来这次又要我亲自出马了。”
李富贵重新整理了一下他的西北攻略,拟定了一个新计划发给左宗棠和石达开,这一次他将亲自担任总指挥,下面还需要两名副总指挥,希望两个人能够屈尊担任。
左宗棠对李富贵的怪异举动十分的不解,现在看起来李富贵对这场战争过程的看重程度似乎远远超过结果,最后他只好把这一切归结到李富贵那些奇特的怪僻上去,“非常之时必有非常之人啊。”左宗棠摇头叹息,虽然不理解但是由李富贵来做统帅他以前的种种顾虑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虽然不是很情愿和石达开共事但是左宗棠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而在石达开那边同样所有的人都弄不清李富贵为什么要这样做,“秀成,我们这些人里你与李富贵打的交道多一些,你说说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秀成眼望天花板,“想要知道李富贵心里想些什么恐怕连天父都办不到。”
“是啊,”石达开长叹一声,“要说他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害我实在是不像,可是真的如他所说是为了帮我们那就更是滑稽了。”
“虽然猜不出李富贵的意图,不过我觉得王爷您还是应该去。”李秀成思索了一番,然后很坚决的说出了他的主张。
“噢?”
“我主要是从这几个方面考虑的,第一、我们的出路的确不多,放眼神州曾经对我们表达过善意的只有李富贵,所以目前只有他愿意而且能够帮助我们。”说到这里坐在旁边的陈玉成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拿起手中的酒壶嘬了一口,李秀成看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说,“第二、李富贵曾经有不止一次的机会可以消灭我们,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反而给我们开出了相当优厚的条件,到现在他基本上遵守了这些约定;第三、天国里那些直接投靠李富贵的人现在过得都不错,罗大刚就不用说了,我每一次见到北王也都看到他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干王虽然默默无闻不过听说那是他自己心灰意冷,真的说起来好像是他对不起李富贵,而不是李富贵对不起他,由此看来李富贵对我们这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
这番话促使石达开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本来一听说李富贵为正自己为副的计划时就已经跃跃欲试了,罗大刚能够建立那样的武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刺激,石达开实在不甘心自己的一生从此归于平淡,如果能够年轻上十岁恐怕他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冒险的打算,当年他的举动造成了石家被屠戮殆尽,现在石达开做事已经多了许多的顾虑。直到听了李秀成的一番分析,于是李秀成又一次来到南京来和李富贵讨价还价。
“翼王殿下不愿意作线上的傀儡?”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能够理解,毕竟是名将,当个稻草人自然会不甘心,说起来很巧,左季高也是这个意思,他回信说如果他宁可作前锋。你家王爷则要带本部人马出征,有意思。”
“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恐怕不行,这一次我们将深入大漠,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可不是闹着玩的,在维语中这个名字的意思好像是‘进去出不来’,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选派最强的战士,我想这你能够理解,所以翼王如果真的原意可以带一小队人马。”
“左宗棠可以亲自指挥部队作战吗?”
“应该可以吧,他的军事才能也很强,只要和部队熟悉了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们翼王也要能亲自指挥作战。”李秀成知道石达开心里的想法,所以为他奋力的争取。
“原则上我是同意的,只要翼王适应了我军中的那一套他当然可以指挥作战。说起来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要求等翼王来了以后让他自己说吧,难道我还会让你们吃亏不成?”
这样的语气让李秀成无言以对,因为那些搞推销、传销的都喜欢这么讲话,看着李富贵李秀成忽然对自己在石达开面前做出分析产生了那么一点怀疑,因为李富贵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确定了,想要找出他做事的规律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到李秀成脸上仍然保留着的不信任李富贵拉开了抽屉,“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送一份礼物给翼王。”说着拿出一块闪亮的金牌递给李秀成。
牌子的花纹很多,李秀成能看出上面有些麦穗和星星,正中间是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免死金牌。”李秀成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李富贵又把一张纸从桌子上推了过去,“说明书上面写的是这件宝物的具体用法,简单的说就是翼王只要交回这面金牌就可以抵消一次谋逆大罪,怎么样,我够意思了吧?”
“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金牌,是朝廷颁发的吗?”李秀成满腹狐疑的问道。
“当然不是,你没看见下面是我的签名和印信吗?就是说将来翼王不管犯下多大的罪,我都能替他担待,不过要记住只有一次。”
李秀成来的时候带着不少的疑问,而回去的时候更加糊涂了,石达开皱着眉头看完了免死金牌的说明书,长叹了一声:“我是真的想把李富贵当对手加朋友来看待,可是他把我当什么,小丑?免死金牌?难道他以为自己在唱戏吗?为什么我们全都斗不过这样一个人?”
李秀成干咳了几声,“李富贵这个人不太正常,有点神神道道的,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大人恐怕还是得顺着他的做法来,他送这面金牌给大人虽说实在有些儿戏,可是这东西将来究竟有没有用还真的很难说。”
石达开苦笑着摇头,“没想到我纵横天下十余年,最后还是要落到这个疯子的手里,这次就赌一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是真的想见见这位镇南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直到这慕话剧的主角全部确定下来之后李富贵才正式的提出要平定西北,虽然大多数人已经都已经知道他的这个意向了,但是北京直到这个时候才对此做出了反应,醇亲王被派来和李富贵交涉,这时候慈禧的态度还是比较平和的,对于李富贵要打西北她觉得并不是不能接受,实际上西北除了李富贵恐怕也没人能够平定,慈禧只是不能容忍李富贵这种自说自话的做法,西北平叛这么大的事情李富贵居然完全不和朝廷打招呼,这当然是对慈禧权威的挑战,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军务,慈禧也知道在这方面自己不宜和李富贵起冲突,所以派醇亲王来疏通一下,希望李富贵能够在程序上给朝廷足够的面子,然后就如何与陕甘地方进行配合达成一个协议。
可是李富贵对于醇亲王的到来并不如何热情,“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大的战事也不向太后说一声?王爷您真是糊涂啊,这打仗的事她一个老娘们在里面瞎搀和什么?现在的大清国用母鸡司晨已经不对了,难道连斗鸡都要换成母的吗?”
李富贵这段反动言论把醇亲王吓得不轻,他当然知道李富贵不会因为这番胡说八道受到惩罚,可是如果自己与李富贵坐在一起谈论母鸡、公鸡的事情传到了慈禧的耳朵里必然会惹的那位太后不高兴,现在慈禧在北京的权势日盛,她那一连串的手段看得奕枻眼花缭乱,若是不小心谨慎一点止不住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说起来有些丢人这位醇亲王见到新任的大内幅总管腿居然会有些发软,不过也难怪他害怕,据传说最近京城中的风雨有一半都是那个太监弄出来的。
“王爷可不能这么说,当今皇太后英明果敢,非是那寻常女子可比,现在太后垂帘,王爷若是能得到太后的首肯以后在西北做事也要方便许多。”
“笑话,我是万国总理大臣,和浩罕国开战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再说我已经上奏章通知朝廷了。这事就这样吧,至于西北地方和我的配合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起来我走南闯北也在不少地方打过仗,和地方官相处的一向非常融洽,你看我这刚刚说要把西安的铁路延伸到兰州府,甘肃巡抚就已经回信表示赞同了。”李富贵说着把甘肃巡抚全锦的回信拿给奕枻看,这位巡抚是因为恭亲王应西北战局的需要而新设的,自知不属后党将来前程堪忧,所以对李富贵就采取了一种更加亲近的态度,而且全锦对铁路多少知道一些,这甘肃穷得要死,若是能通上铁路这日子肯定能好过许多,至于铁路带来的威胁在他看来也是轻描淡写,毕竟甘肃离两江十万八千里,就算通了铁路李富贵的手也不太可能伸这么长。
奕枻看到李富贵如此不配合急得直挠头,看来李富贵是下定决心要不给朝廷这个面子了,“其实太后一直认为王爷是国之栋梁,她从来没有对王爷有任何的猜忌,王爷千万不要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的挑拨。”
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王爷您过虑了,哪有什么挑拨,只不过我作为一个军人实在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在战事上指手画脚,毕竟咱们大清国的老爷们还没死光。您回去就这么跟太后说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依她,但是这怎么打仗我就僭越一回了。”
奕枻看到事情已经没有转机只好唉声叹气的回去,李富贵这个时候可没工夫搭理北京的这帮家伙,为了组织这支联军他可是动了不少的脑筋,虽说把那两位当作傀儡摆在中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肯定会挫伤两人的积极性,李富贵也的确希望通过这一仗能够确定这两个人在自己体系中的地位。
至于本方的大将想都不用想李富贵也知道是林雨长,他的骑兵师已经做好准备很快就要先开拔到甘肃去适应一下西北的气候。
“雨长,这次虽然你名义上是先锋,可是这主要的战斗任务恐怕还是要落在你的肩膀上,有信心吗?”
“我可早盼着这一天了,封狼居胥,我把话放在这里,你最远只要到兰州就可以了。”林雨长为了参加这次远征早就把名分抛在了脑后,谁都知道骑兵面对海外的战争是有心无力,而东南亚那些丛林同样不是他们发挥的地方,所以骑兵如果想要大显神威那就必须要求李富贵把扩张的方向转向北方或者西北。可是战略方面的事情林雨长一向插不上嘴,而李富贵对西北的声讨又一直停留在口头上,这几乎把他急出病来,尤其是那个时候看到僧格林沁在甘肃下出的几步臭棋之后更是让他怒不可遏,现在终于有机会挣开锁链大干一场他对主角还是配角自然就不那么在乎,而且在他心里还打着这样的算盘:说到底自己是前锋,再论起行军速度更是无人能及,只要自己在前面把敌人都消灭了那功劳不就都是自己的了。
“你到甘肃以后不要太张扬,那些闹事的回子你不用去管,稍微炫耀一下力量就可以了,战争真正开始恐怕还要一段时间,要等到铁路修到兰州中军才会出发。你的主要任务除了适应西北的环境以外还有就是在甘肃、青海寻找几处合适的牧场,我觉得你这支部队在两江不是很展的开,以前人少还无所谓,现在这么多兵马放在那几个训练场里总是觉得别扭。”
“我早就有这想法了,哇噻,青海啊,听说那里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就我所知青海应该是高原,不过我们历朝历代都在甘肃青海一带设立培育良马的牧场,条件应该是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