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侯可曾被攻城弩正面轰击过?”董仲舒的弟子帮助他挽好头发,老家伙又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没有,攻城弩属于我大汉独有,匈奴人没有,西域的那些杂毛也没有。一般情况下都是本帅下令用攻城弩轰击匈奴骑兵,先生可能不知道,攻城弩过处,就能在匈奴的骑兵群中犁出一道鸿沟。接连穿透三四个匈奴人之后才会力竭。属于军中重器!”
董仲舒点点头对绣衣使者首领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要问问使者,在大汉的国土上,在陛下的行在中,老夫缘何会被攻城弩轰击?”
绣衣使者面色苍白,半晌才吱吱呜呜的道:“这,这,这要清查一下军中攻城弩数量之后再作论断。”
董仲舒见云琅一脸讥诮之色,就追问道:“你确定可行?”
绣衣使者首领拱手道:“军中器械历来有定数。”
云琅笑道:“据某家所知,没有定数!”
绣衣使者首领愤怒至极,却不好冲着云琅发怒,拱拱手就带着那些被活捉的死士离开了。
董仲舒背着手送走绣衣使者,缓步来到马车边上的空地上,瞅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军卒,惨然一笑,郑重的拱手施礼后就对云琅道:“忠义之士,应当厚葬!”
云琅不好指责董仲舒吝啬,就对刘二道:“厚葬!”
董仲舒指着自己残破的马车道:“这是云氏出产的马车,当时说好了,这东西可以保证老夫身家性命,现在成这幅模样了,君侯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云琅很想说如果没有云氏防弹马车保护,你这时候早就被狙杀了,只是周围围观者甚多,只好点头道:“再送先生一辆就是了。”
倒是云哲拉着董仲舒的袖子,一副担心的模样很好地诠释了云氏良好的家教。
董仲舒拉住云哲的手道:“小郎君无需担忧,老夫年高,即便是身死也算不得夭折。”
说罢就与云哲拱手告别,就上了他的新马车。
霍去病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有军士抬着一架巨大的攻城弩,即便是没有上弩箭,这架攻城弩依旧完美的展示了自己身为杀人利器的风采。
“绝对是军中才有的东西,民间还造不出这样的宝贝。”
见到云琅,霍去病就下了结论。
云琅皱眉道:“这么大的一架杀人利器,游骑们就没有发现吗?”
“人家藏在三百步之外的山包上,还挖了坑洞做了掩蔽,那里全是低矮的树木,游骑们想要发现这东西需要掘地三尺。你也是统领过大军的,这时候再苛责游骑就很不公平了。”
云琅冷笑一声道:“这话你去跟陛下说,跟我说有屁用,我统领过大军,自然知晓此事怨不得军士,陛下可没有统领过大军,他只会认为有人渎职了。”
霍去病回头看看跪了一地的军卒,叹口气道:“罢了,我去分说!”
说完话就直奔皇帝御辇去了。
云琅再次爬上自家的马车,刚刚上去就看到曹襄坐在最里面吃着云琅给儿子准备的一些小吃食。
“你没去看热闹?”
曹襄抬手摸摸云哲的脑门道:“烧退了,明天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好汉。”
说着话还奖励了云哲一个蜜饯果子。
“事情麻烦了,这一次不死一地人,这事解决不了。”
“死的会是谁?”
“这回我真的不知道了,敢这么做的人我都想不出会是谁!”
云琅看着曹襄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这一次出手的人应该跟我们这群人无关,因为他们狙杀的目标居然是我。我还不认为母亲会对我下手。只是想不通,狙杀我有很多机会,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刺杀我相当于谋反。”
曹襄看了一眼装睡的云哲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就走了,很是干脆。
车队依旧继续前行,天亮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云琅亲眼看着刽子手砍掉了绣衣使者首领的脑袋,然后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昨夜负责近卫的军卒被贬斥成了军奴,这是霍去病挨了皇帝七八脚之后的成果。
剥掉铠甲,穿着麻衣成了军奴的前军卒们对霍去病感激的恨不能替他去死。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态。
人只要不死,什么承诺都敢许。
刘二无数次的向家主谏言,启动云氏的情报网调查这件事,都被云琅拒绝了。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云氏如果自己跳进来,可能会后患无穷。
大汉皇帝出行,几次三番的被人谋刺,这让刘彻的泰山之行几乎成了史上最大的笑话。
被皇帝斥责了的行在将军卫青,看云琅的眼神非常的奇怪,迷离中有些伤感。
云琅隔着车窗给了卫青一个笑脸,然后道:“你想错了。”
卫青听了这句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云氏对马车的改良让长途旅行从受罪变成一种享受了。
一连三日,都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即便是日夜赶路,也没有再遭遇刺杀这样的事情。
车队进入济北国之后,天气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还没有看到济水的影子就风雨大作,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来势凶猛。
皇帝很不喜欢济北国,主要是第一代济北王刘长居在文皇帝北伐匈奴的时候在背后谋反,虽然被文皇帝诛杀了,继任济北王的却是刘长的子孙。
刘长这人在担任淮南王的时候也曾经联络匈奴跟闽越首领准备造反,还是被文皇帝给打败了。
所以说,济北国这片地方从来就没有安分过,也就是在刘彻取得绝对优势之后,这才小心的侍奉皇帝,再也没有出现过造反之类的事情。
现在的济北王刘胡当年跟淮南王等人一起跟皇帝在卧虎地打了一个很大的赌。
结果打输了,不得不再元狩元年正式履行了赌注,将泰山一带交还给了皇帝。
皇帝刘彻很不客气的在这片土地上设置了泰山郡!
说到济北国,就不得不说一下济水这条神奇的河流。
云琅从来就没见过济水,在他以前生活的时代里,根本就没有济水这条河。
所以,他对这条河流很是向往,想亲眼看看这条神奇的河流。
济水发源于王屋山,源水以地下河的形式向东潜流七十余里,到济渎和龙潭地面涌出,形成珠(济渎)、龙(龙潭)两条河流向东。
不出百里便交汇成一条河,至温县西北始名济水。
后第二次潜流地下,穿越黄河而不浑,在荥阳再次神奇浮出地面,济水流经原阳时,南济三次伏行至山东定陶,与北济会合形成巨野泽,济水三隐三现,百折入海,神秘莫测。
大雨如注,云琅当然无法出行,更没法子见识济水。
不过,在扎营的第二天,他没有见到济水,却被洪水泛滥的济水逼迫的向高处移动了三十里。
“这是济水之神在阻拦陛下封禅泰山!”
跟云琅,曹襄,霍去病一起饮酒的董仲舒铁口直断!
“不满足济水之神的条件,风雨不会停,河水不会退去!”
董仲舒又神奇的给出了解决之道。
云琅呆了半晌才拱手道:“不知济水之神需要怎样安抚,才能心平气和的放我们过去?”
“大雨不止,河水泛滥主小人作祟,陛下必须找到小人,将之敬献给济水之神,才能平息神灵的怒火。”
曹襄指指云琅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阿琅丢进济水里面,雨水就会停,泛滥的河水就会退去?”
董仲舒笑而不语,如同神棍一般。
云琅吧嗒一下嘴巴道:“西门豹当年干过给河神娶妻的勾当,我觉得可以把阿襄丢进水里,献给喜好男风的济水之神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霍去病冷笑一声道:“耶耶去,斩杀了这头恶龙,还济水两岸百姓的一个朗朗乾坤!”
董仲舒左右瞅瞅这三个混账东西,摇摇头,喝干了杯中酒,起身离开了这个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