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这种事,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容易,月无锋与孟衍对峙,他也早盯着这少年一举一动,包括他有没有偷偷运劲提气,就是防他偷袭,但作梦也想不到,这少年如此妖孽,出手前毫无预兆,一丝气机也没有外散,发动那样的强招都无迹可寻,更诡异的是,他手中、身上明明没有战器,可击出来的威力,却有战器增幅的七八成效果,发动速度又快,一下将人打个措手不及,月无锋别说还手,连防御的念头都不及生出,就被打飞出去。
“谢谢,谢谢,月神古堡的各位都是好人啊,谢谢这么慷慨。”
孟衍拿着圆月镜盾,正要把玩,烈朝霞冷冷道:“小心,你得意太早了。”
“是吗?我倒不觉得。”
孟衍笑着松手,圆月镜盾一落下,便如预料那样飞走,这种加过精神烙印的血炼之器,一向不是那么容易强夺……
十余米外,冷月神少披头散发,一声狂嚎,怒冲跃起,鲜血淋漓的右臂,将激飞过来的圆月镜盾接个正着。圆月镜盾是月神古堡量产的独门战器,锻造时以血炼之法,加入精神烙印来认主,认主完成后,兵主与镜盾有一条无形的精神联系,那怕是未达圣王境界,精神力无法外放,也能透过自身鲜血献祭,强行招回自己的战器。
“狗种,我绝不放过你!”
月无锋发动圆月镜盾,刹时间,一轮银光自他掌上铜镜绽放,迅速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大镜,镜框周围五彩灿发,浮现古朴纹路,似合天地大道,光华耀眼,就像一轮银月,广照大地。
孟衍凝神以待,挺好奇敌人有什么通天手段,那道光华既不特别刺眼,照在身上也没有冷热感觉,实在不知道做什么用?但舞丑却提出警告。
‘主人,有异常精神能量,试图入侵脑域,已为您阻截,但估计撑不了太久,有三成我很快就无法拦截,请您进行准备。’
‘准备?请问我是可以干啥啊?尘妄沙典里有套禅定法门,说是可以隔绝外魔入侵,有用吗?但那只是禅定法,说要配合念经,我不会念经啊!’
‘问题不大,我可以拿我们世界的经文给您,梵语高级版,反正意思应该差不多。’
内部的对话,外人无从得知,当圆月镜光扫来,被镜光扫着的人全数神智迷乱,或是陷入五里雾中,或是堕入烈火焚烧,又或是千刀贯体,痛楚难当,首当其冲的千雪峰弟子很快倒了一片,连被波及的外派弟子都无法幸免,两眼翻白,倒地颤抖,厉害些的惨嚎连连,口吐白沫,已在生死边缘挣扎。
孟衍就在镜光的最中央,受到镜光的直线冲击,伤害理应最大,可他双掌合十,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进入禅定状态,竟然将镜光拒诸体外,各种外魔幻象俱不能侵,而且时间一长,他的神情越来越是庄严神圣,不但通体环绕金色圣芒,更自动生出完整的罗汉法相。
巨大的罗汉形象,笼罩在少年体外,不光是产生护体作用,更与他心神合一,像一个巨大化的身体,跟着他一起覆诵经文,整个变成了一个大扩音筒,所念的经文是种怪异语言,没人听得懂,偏偏一字一声,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更有一种奇异的精神力量蕴含其中,随着念诵,一点一点洒落在周围的受害者身上,庇护他们的心神,许多人因此好过许多,不再惨嚎。
这着实吓到了不少躲在暗处旁观的人,他们一直冷眼看着这场骚动,却没想到见着如此惊人的一幕。
“这……这太荒唐了,未登圣王位,精神力不能外放,又怎么能运使出来?”
惊叫过后,有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未登圣王,便能外放精神力的技术,东土没有,可四方天地辽阔无边,东土没有的东西,在他方天地未必没有,事实上,许多广识之辈确实知道,西方有这样的技术。
“……西域佛门?真不可思议,千雪峰的一个小厮,怎么会西域佛门的技巧?这也太远了吧?”
“何止!你不说我还不会想起,看这个罗汉形象,他练的不是普通佛门武技,是西域佛门至高武经尘妄沙典,当年轮回海之约,西域佛门要求我们东土代为协寻的,第一位就是尘妄沙典,这禅功失落超过千年,居然流传到千雪峰,这群女人的底蕴果真惊人!”
这边几声惊叹,战场上已经生变,月无锋一击失利,圆月镜盾的精神异力放倒了一票人,却拿孟衍没办法,登时惊怒交集,愤然跃起,就往孟衍攻击过去。
孟衍看似闭目出神,其实周围的每个气流变化,全都在他的感知之下,查觉到月无锋攻来,正要有所反应,忽然,两件战器飞掷而出,自左右抢攻向月无锋,一件是蓝冰玫的寒玉飞环,一件却是烈朝霞的赤日金剑,两件战器几乎同时攻至。
“哼!”
月无锋一手将镜盾推出,镜上银光大盛,几乎同时攻到的两件战器,仿佛撞着一堵无形之盾,一下给反弹了回去。
见着这一幕,孟衍登时醒悟,镜盾这个名字起码有两个意义,一是镜花水月,制造无边幻觉;一是如镜反射,弹回所承受的攻击,蓝冰玫、烈朝霞的出手,就是为了提点自己这事,要是没有准备,可能就要吃上大亏。
‘不过……现在已经有准备了。’
孟衍一下飞跃起身,罗汉法相发动,威力万钧的巨拳,怒轰向银光闪烁的镜盾,千斤之力重重碰撞在上头,不足两秒,同样的巨力就反弹回来,罗汉法相的左臂承受这股巨力回击,瞬间被摧毁溃灭。
“狗杂种,你完了!”
月无锋克制住五脏六腑翻涌,险些呛喷出的一口血,运使镜盾,要把这股反弹的力量持续爆发推进,一举杀敌,哪知罗汉法相的左半身虽被摧毁、虚化,右拳却借势更快、更猛地直击轰来,这时前一波的反击力量未尽,正是圆月镜盾的最强时刻,对上孟衍的重击,可以说是占尽优势,月无锋信心满满,预备要一举杀敌。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手段如此惊人,在出拳瞬间,孟衍猛吸一口气,逆走行气,运上了三脉冲天劲,刹时内息暴冲,催迫潜能化无穷大力,罗汉法相的一拳有若雷霆,重砸轰下,而含劲反弹的圆月镜盾,尚未结束上一波反弹,挨了这一下,登时爆碎,巨大的镜面消散,变为单纯的一面小铜镜。
“呜!”
月无锋惨嚎一声,双腕骨折粉碎,胸口更被这一记罗汉拳震伤,凹了下去,鲜血狂喷,摔飞得比刚刚更远。
‘唔,可惜了……’
孟衍刚才一击,本来有打算取人性命,但不料圆月镜盾这样了得,自己都用上了三脉冲天劲,仍无法一击制其死命,虽然看这伤势,如果放着不管,他多半也要伤发而死,可估计旁人不会看着不管……
一道银光贯天而起,一个伟岸的男子,身着银甲,出现在月无锋之后,将摔坠中的他接下,身上爆发出圣王之威,气势滔滔,举手化去月无锋身上的暗劲,护住他主要经脉,跟着就朝孟衍这边闪电迫近。
孟衍感觉得出这人的不凡,不过他却不慌不忙,因为那人还没到,千雪峰这边的两大长老,蓝洁映、千剑叟双双现身,拦挡在孟衍之前,将那名月神古堡的圣王拦下。
“月藏刀!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千雪峰的地头,你当还是你的月神古堡吗?”
“哼!你们纵容弟子,伤我侄儿,今日若不严惩凶手,我月神古堡绝不善罢干休!”
“不干休又怎样?怕你有牙吗?今日别说是你这个二号人物,就算你堡主亲兄在此,也别想在我千雪峰地界横行!”千剑叟根根铁须虬起,怒道:“刚刚你明明就躲在旁边,公平决斗的时候不出声,战败了才出来声讨凶手,月神古堡的决斗就是这么回事?”
“哼!刚才这边两个小女娃娃出手偷袭,以众凌寡,这怎算公平决斗?”
“不公平就不公平,这里是我千雪峰地头,不许我们团结抗暴,就许你们侵门踏户,仗势欺人?月藏刀,老夫不怕告诉你,你月神古堡还没这个势!”
“难道我侄儿就这么白白受伤?”
“呸!先撩者贱,打死无怨,你侄儿有那个胆主动喊打,就该承担后果,什么白白受伤?想来我千雪峰玩碰瓷那一套捞赔偿?做梦吧你!”
千剑叟怒喝道:“你在自家地头爱干什么都行,想来千雪峰欺压我派门人就不行,你月藏刀要是他妈的不长眼,今天就来试试我们倚多为胜的手段,甭想活着离开千雪峰!”
句句怒骂,铿锵有声,不但逼得敌人无言,连孟衍都看得有些傻眼,想不到千剑叟会跳下来替自己出头,之前大家立场有些敌对,感觉这老头过于护短,现在自己成为受益者,就觉得……这老头,其实还真是挺不错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