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业需自受……这话说得好,佛渡有缘人,只是渡人,不是救人……诸佛所为,从来只是引导,给予人方向,不是直接拉人出苦海,甚至……连渡人也要挑人……’
佛门的普渡众生,讲究无缘不渡,但何谓有缘人?
对于那些市侩的和尚,有缘自然就是有钱、能贡献的主,但回归到远古佛门,尚未被曲解、误导之前的本心,何谓有缘?
佛门传承,唯心!
放下屠刀,立地可成佛,屠刀不抛,万佛不能渡,一念成佛,一念为魔,究理到最终,心意唯一,有心、有意即是有缘……佛渡有缘人!
个中道理,如果用说的,恐怕要说上大半天,可身在其中,一夕顿悟,孟衍整个明白过来。
‘我一个人的功德,消不了叶家千年万年的业,不是数目大小问题,是因为自业自消,这一切本就不该由我来担,需得要叶家人来自偿,但现在这节骨眼,我要怎么让叶家……’
这本是一个要命的问题,但透过烛华指引,当头顿悟的妙处,就在此时显现,诸般妙谛,脑中自生,一个疑问生出,答案也自然浮现。
‘原来如此……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时间对诸佛从来就不是问题,弹指一瞬光,可照千万世,此法可行,但……只靠我一个不够,还需要某个媒介,这媒介……’
孟衍心中焦急,就算已经知道解法,可如果机缘不至,有法也不能解,偏偏自己已不能动,所能做的事到了极限,剩下的……真的只能坐等了。
蓦地,周围地面翻涌,一尊本已被埋在地底的玉石像,随着周边地面的如沸滚动,竟然又被推翻上地面,刹时,所有人都受震动。
赤麝月虽然不识,黄百合却讶然叫出,“梅影师姐?怎、怎会变成……”
人变成玉石像,虽然值得惊讶,但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这尊玉像的不妥,非但本身明灭不定,时时有强光从内射出,更散发着惊人的能量,似乎有什么改变要发生。
“……唔。”
半空中,朽木凝视着地面的变量,皱起眉头,这是一个未在预料内的状况,但不用他动手,周围的尸龙已采取行动,纷纷张口,预备近距离轰击,管他什么神神鬼鬼,直接消灭。
已脆弱的金钢战体,绝对承受不住这一轮轰击,但就在尸龙群要发动轰击的一瞬,无数被压得不能上天的黑气,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疯狂涌入发光的玉像之内,接着,被压得黯淡无光的玉像,剥极而复,竟生出最耀眼的光芒,一股无形的能量释放,如同怒海掀涛,疯狂拍向四面八方。
这股释放的能量,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所过之处,只是让植物不停疯长,草木迅速拔高、茁壮,成为一片又一片的树林,浓密蔽日,尽挡住上方的天空。
本来即将崩散的金钢战体,被这股气浪一扫过,碎裂止住,迅速复原,就连那股所向披靡的毁灭之力,都被这股气浪挡住,不能再下压。
爆开的气浪,理所当然地往上扫到尸龙群,这些蕴含海量生机的气浪,对生者无害,对死者却是剧毒,骤然给泼个正着,就像是用岩浆洗人脸一样的伤害,特别是在张大口要开轰的时刻,伤害直灌入体,穿喉透骨。
十几条尸龙,无论境界高低,全都发出痛苦的哀嚎,在半空中打滚,甚至撞向朽木,只是还未能近身,就被朽木身上爆发出的一股刚劲横扫,已受创伤的身躯,直接在空中爆开,炸成粉碎,转眼间,几条地皇、天皇尸龙,尽成枯骨,缓缓化为虚无。
几条尸龙,直接为朽木所灭,但却还有另外几条,被生气爆发伤得特别厉害的,不哀号、不挣扎,整个身体从朽烂处,迅速腐化,并且长出大量青苔、野草,甚至树木,当它们的亡骸坠落地面,完全化成了一块沃土,与底下的大地迅速结合,融入那充满生机的密林中。
这一幕,孟衍看在眼里,隐隐约约,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仿佛是一种错觉,可自己确实感受到,那些毙命的尸龙,尸骸下坠时,嘴角的弧线,好像在笑,笑得很轻松,很安和……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或错觉?眼下显然不是深究的好时刻,因为本来要攻击的尸龙群,被这股爆发的气浪一扫,无隙可循的坚阵,瞬息间溃不成军,连强绝的朽木魔尊,都被这意外变化给绊住,一时无暇出手。
机会只有一瞬,但这瞬间的良机,却正是此间众生奋力所争取来的“机缘”,孟衍什么也不顾,用尽所有力气,一下飞速跃出,顾不得前方新生树木拦路,强行撞断树木冲出。
身在途中,左手画破腕脉,引血撒向右掌,孟衍运指如飞,在右掌上画了一个不久之前,压根不知是什么的佛印,跟着,一掌打在前方发着强光的玉像上。
玉像正处于能量爆发的状态,内中隐约蕴含着一丝法则运行,哪怕孟衍身负郁荼神木,也不是这么容易可以靠近,他掌拍上玉石像的瞬间,就觉得一股大力爆发掀来,这一掌非但拍不下去,连自己都要被气浪扫抛出去。
‘可恶……拼上了所有,难道要在这里功亏一篑?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孟衍为之扼腕,但就在将要被扫出去的时候,内世界中,那棵始终未曾生长的白梅树苗,迅速抽枝拔高,生长为树,也就在这棵梅树盈盈傲立的同时,自己的手掌与玉像之间,像是生出一股引力,如磁石相吸,紧紧贴靠在一起。
“啪!”
一声轻响,画着血色佛印的手掌,终于拍在玉石像上,顿时,天旋地转,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陷入激转,无论什么等级、什么修为,俱不例外。
那股无可阻挡的灭绝之力,在此时狂涌而来,试图要把孟衍和玉石像一起摧毁,但周边的时间轴已经改变,规则运作下,什么威胁都慢了下来,不及靠近,不及阻挡孟衍喊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