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净地之内,距离千雪峰百余里外,一座干裂的火山口,没有半点水分的地面,龟裂得满是大小细纹,不住散发的高温,空气中虽没有水气,仍被蒸腾得景物晃动,生物绝迹。
由于温度高,鸟类也从空中远远避开,令此处成为一片净空之地,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远远的鸟鸣,除此就万籁俱寂,然而,此刻山口周围的地面,却绘满了赤色朱符,像成千上万条血红的蚯蚓,往四面八方延伸,蔓延过整个山头,构成了一个法阵。
法阵隔绝了内与外,把阵中所有的气息都遮蔽,声音、影像也不外漏,因此避免了鸟族大军的察觉,得以不受攻击,而在这座遮蔽阵的中央,有几座帐篷,帐篷外有几个人,正在谈话。
这几个人之中,有男有女,穿着打扮却都类似,肤色远较常人为深,或是古铜色,或是深黑色,五官轮廓也极深,看来与寻常人大异,皮肤上还绘着五颜六色的花纹,腕上、指上、额上,戴着羽毛或兽骨类的饰物,每个人手里都持着一支木杖,远远看去,说不出的诡异。
“……你们真是太莽撞了,这次行动的核心是什么?我们连天冥冰心的下落都还没摸清楚,你们就私下动手,漏了行迹,让人发现我们的存在,这岂不是因小失大?友什么比这还要蠢的?”
开口斥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头戴羽帽,脸画油彩,一身古铜色肌肤的蛮女,言谈中满是气愤,就差没有一张桌子可拍。
她的气势汹汹,没有能够压下旁边的众人,众人对她的强势也是议论纷纷。
“话不是这么说,天冥冰心虽然重要,但袁应愁还有那个孟衍,一个传承百兵诀,一个掌握黑火,还都可能是赤日王族的余孽,是本教当前的两大必除人物,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哪能不理?”
“不错,这两个人是经过教尊指名,妖、魔两系共同确定,能擒便擒,不能擒就直接干掉,绝不能放任存在,这命令高于其他一切任务,我们照指令办事,有什么问题?”
“千雪峰的力量已被消耗得七七八八,真火剑楼更已溃不成军,还能掀起什么浪来?商秀娥多日不见,恐怕已经死了,大势已在我们掌握中,何必畏首畏尾?就算露脸出来,又怕他怎的?多年来我等龟缩在南方丛林里,难道还没躲够吗?”
“我们魔系与妖系竞争多年,教尊偏袒妖系,对我们不公,打压已久,好不容易这次有了机会,扬眉吐气,利用那些异龙与外援,迫使涅盘净地提前降临,还连带拔掉千雪峰与真火剑楼,奇功盖世,如果能再加把劲,铲了那个袁应愁,看妖系那群窝囊废,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嚣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各的道理,据理不让,弄到那蛮女怒火冲天,手中木杖重重一顿地,怒道:“一个一个都得意忘形了,你们别忘记,这里是涅盘净地,是鸟族的圣地,也随时是我们人族的死地,我们在这里活动,同样也是冒着绝大风险,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别以为我们真的十拿九稳,胜券在握了!你们该不会忘记,我们是为什么能够在这里吧?”
这话多少提醒了众人,暗日神荒的九尊之中,有五尊在此,全都是魔属一脉,为的就是要完成这次的计划,成功了固然名利双收,若是失败,那个代价也不是众人撑得起的。
“赤尸!你素来瞧妖帅不过眼,难道你不想搞倒那阴阳怪气的家伙?”
一名同样头戴羽冠,身上也披着千羽衣,五十余岁的中年巫者,手中拿着一个由羽毛和网编织的饰物,开口道:“与异龙取得联系,更达成协议,那全是我们魔属花了偌大代价,担下天大风险而成的,教尊偏袒妖系,让我们配合妖系的计划,请龙主攻袭叶家神山……这一仗若成,妖系的家伙就真压死在我们头上了,幸亏他们蠢得厉害,这么十拿九稳的胜仗,让他们硬生生输掉了,机会重新回到我们手上,眼下正是……”
“十羽!妖帅之所以败仗,还连累山祖受创,这全是因为他们自恃必胜,小觑了敌人,这才功败垂成,我虽然从来就看不起妖帅,却不想犯与他一样的错误,骄兵大意,输在明明该赢的地方。”
赤尸大巫道:“你们别忘记,我们并没有输的本钱,之前叶家神山没攻下,龙主已经动怒,对我们也很不满,只因为涅盘净地的攻略已在进行,才没有翻脸,这回要是我们不能完成协议,那边发起怒来,后果可是由我们来担的。”
说到此事,以十羽大巫为首,众人都愤愤不平,原本与龙主的协议,是双方合力征伐净地,各取所需,结果为了配合妖系针对叶家的计划,请异龙群相助,对那边来说,等若节外生枝。
计划如果成功也罢了,偏偏无功而返,龙主已开始质疑这边的能力,日前的联络,己方都感受到异龙群的态度生变,但明明是妖系惹出来的祸事,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每每念及,魔系的众人全都气愤难平。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挑动净地凶禽与千雪峰、真火剑楼的战争,让他们两虎相争,消耗掉力量,我们则隐身暗中,借机吞噬元灵,强化自身,待时机到来,就和异龙群一起,把两边一起收拾。”
赤尸大巫道:“计划到目前都算顺利,他们都还没发现吞噬元灵的好处,只要再这么一段时间,我们这边就能多上几名准帝,甚至帝皇,到时候才真正称得上胜券在握,在此之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因为目光短浅,坏了大事。”
众人闻言,互看一眼,点了点头,同意赤尸大巫的警告,唯有十羽大巫皱眉道:“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吧?那个袁应愁,居然能接下死神之箭而不死,死神之箭射穿他后,一直没有回来,要是就此失落,我们该如何向教尊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