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一下回到内世界,在里头等着的金明姬,立刻迎了上来,表情雀跃欢喜,“这回真是赚到了,前辈的经验、技术,让人大开眼界,不愧是五百年前第一天才,我从未看过有人能……”
“行了,反正你也摄影记录了,他教你的东西,还有亲自示范的部分,好好记着,以后回看,认真学起来吧。”
“可是……”金明姬朝反应炉看了一眼,“你把他带到这里来,不是等于让他知道内世界的存在,他和其他分灵之间如果有联系,这对你不是很不好吗?”
“本来是,但……神山一战时,内世界的秘密已经被朽木看破,反正也瞒不住,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孟衍耸耸肩,说无奈也是无奈,但为了交换情报,自己最终同意那男童的要求,以让他重铸刀魄为条件,换取尸龙的相关情报。
男童告知自己数千年前,发生在千雪峰的事件真相,并且告知如果不相信,只要回到事发之地,根据当地木、石、土地上的细小痕迹,推算回溯当时的状况,就可以得到佐证,于是才有了自己在众人面前演示的那一幕。
自己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承诺要让他重铸战刀,就不会食言,但既然要重铸,让一个自己人跟在旁边看,一方面提防那家伙做手脚,一方面学习,岂不是更好?能亲眼看到至尊魔王铸炼器物,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只要金明姬能获益,自己不在乎扛点风险,而后来发生的事,还真是值回票价。
那个男孩被带到内世界,对什么神物、奇景,全都不以为意,即使是光华冲天的生命树阵,他也只是扬了扬眉,不太当回事,让本来期待他吓掉下巴的自己,好生没趣。
不过,在看到阴阳反应炉的那一瞬,男孩的脸色变了,一眼就认出那是从前的万刃炉,快步跑到反应炉旁,手才一摸上去,眼泪就滚落下来。
“喔喔……太好了,你还在啊……都这么久了,你还好好的在这里……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你……太不容易了……”
阴阳反应炉喷吐豪光,与男孩的触摸相呼应,仿佛一对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百劫犹生,相见恍如隔世。
“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世上了,还能再见到你……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轻抚着铸炉,男孩哭得不成人形,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似有说不尽的喜悦与伤感。
从后头看见这一幕,孟衍的感觉超级复杂,虽然自己仍旧对这个分灵充满戒心,但至少,从他现在的反应里,自己感觉到了一种“真”,也发现……其实对于五百年前的那个人,自己除了知道他是魔王,其他的就全不了解……
一旦走下神坛,魔王也不过是个人,至少……曾经也是个人……
后头所发生的事也很简单,男孩指导金明姬,操作阴阳反应炉来造器,自己为了避嫌,并不直接动手。
造器的材料,直接拿夺自羿家的那把祝融令,熔掉后混入其他奇金来造,负责的两人都是这方面头等好手,一些技术性关卡全然不是问题。
过程中,金明姬不住向前辈请益。五百年前的天才大匠,冠绝当代,所独创的许多技巧与见识,后头根本没能流传,叶家迄今也没能打造出第二个戒玺,金明姬之前只能从反应炉的种种遗留痕迹中反推,现在能向本人求教,手把手教学,所获得的传承,让她欣喜若狂。
获得好处的也不只是金明姬,男孩不停地问金明姬问题,了解这五百年之间,新的铸造技术与理念,脸上也一下惊奇,一下怅然若失,一下不以为然。
前后五百年的差距,这是两个世代的互相学习,孟衍倒是很想参与到里头去,但双方合作的气氛,融洽到不可思议,弄到自己像是格格不入,连插句话都自觉惹人厌,便识相地退出内世界,不再干扰这两人。
抵达千雪峰后,自己忙于处理其他问题,和商秀娥等人会谈,暂无暇顾及内世界的事,现在回来,发现事情似乎已经处理妥当,重铸工作也告完成了,金明姬开心迎上来的同时,孟衍看到舞丑与男孩一同站在反应炉前,好像在说什么。
“奇怪,这两个家伙几时又混成一道的?”
“啊,那是因为,舞丑先生说,难得遇到历史名人,要交流一下,就和那一位聊起来了。”
“……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泡妞吗?”
“不是,那一位……似乎对舞丑先生的老家很好奇,问的都是那边的事。”
“哦?”
孟衍讶异一声,微觉得有些不妥,正想过去问上几句,那边两人已经散开,而那个男童持刀走来,将新成的战器递来。
“说好的,我只负责打造,战器归你。”
“这就是……七绝战器的……刀?”
孟衍手执战刀,轻轻舞动,刀身修长,本身弯曲的弧度,较寻常的刀略大,看起来相当美观,在挥动的时候,虽然没有认真发劲,却感觉仿佛刀刃切水而过一样,把所经之处的空气划开。
这确实是一柄利器,而且自己还感觉得出,这里头蕴含着特殊的力量……
“七绝战刀,当初的名字叫做遗憾,遗憾者,不可挡、不可防,就算用尽力气去抵抗,总会在松懈的一瞬,浮现心头……”
男童道:“战器七情,刀归遗憾,因为在设计上,这就是一柄无可防御的战器,能够无视所有的防御手段,保证必中,堪为七绝之首……”
“这还用说?我老爸用完给我用,父子两代挂保证的,还会差吗?”
孟衍注视着手中的战刀,感受着其中的能量,确认这柄战刀比从前更强,已经超越帝皇层次,堪为武神战器,只是内中没有封存武神神魂,打不出武神一击而已。
男孩看着战刀,目光也充满感慨,其中绝大部分的情感是满足,虽然刀曰遗憾,可重铸完成后,他似乎将所有的遗憾留在刀内,剩下的尽是满足。
“……行了,小子,刀已铸成,作你该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