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海那一位所传授的,确实是针对树人族的大杀器,却又不是预先所伏留的后手,而是树人一族多年沾染的结果。
为了避免重蹈西域佛门的覆辙,轮回海那位千万年来,传道不传法,希望领地内的树人们得悟大道,登岸解脱,却不授予他们任何神通,这种没好处笼络的做法,固然种下树人族反叛之因,却也在他们世世代代的血肉中,蕴含佛法的精要。
佛门所重者,第一因果,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黑火虽强,终属有相之物,是人智所创出的战技,树人族的帝皇能够抵御,但他们亲手所造成的杀孽,却是无形无相,紧系命数,无可逃脱,其中过往所造成的孽债,与孟衍不涉,无从牵扯,可就在刚刚,攻入这里的他们,人人染血,死者尸横于地,个个有冤有主。
孟衍所做的,就是以同为千雪峰弟子的身份,涉入这段因果,将两端串联起来,引动现世报,业力伴随黑火反噬,在这股近乎天谴的冥冥力量之前,什么天皇、地皇都与常人无异,时候一到,不得不报。
但这一手,却对其他未染千雪峰弟子鲜血的树人无效,因果不是代天刑罚,别说孟衍,就是轮回海的那一位,也没有能力在无因无涉之下,强推行果,同样的,这一套也对羿展鹏无效,因为无论羿展鹏还是至尊魔王,都不曾受佛法薰陶,不曾发愿修行,不曾向诸佛立下咒誓,无法轻易用一篇经咒,便引发果报。
孟衍侧眼一瞥,已知附近的树人全给唬住,疑神疑鬼,不敢靠近,但羿展鹏聪明绝顶,已看出端倪,若再多给他点时间,搞不好连关键都会觑破,自己绝不能给他这机会。
“……换了把战器,好像屌起来了嘛!你上一把战器……哦!”
装作想了起来的样,孟衍哂道:“是被我打爆的,而且还是你逃跑的时候,拿自己一手打造的战器挡灾,身为匠师,出卖自己的作品,逃命都逃得无比样衰,你这魔王真是无比搞笑。”
一句挑衅,正中对方心里的痛处,羿展鹏脸色大变,神态却显得冷静,连续的刺激,多少让他有些醒悟,没有在决战时刻,露出太多的破绽给敌人。
“小贼,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等一下到你粉身碎骨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惨不堪言。”
“是吗?”
孟衍耸耸肩,“好遗憾啊,都已经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了,居然听不到我必屠你,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就像吃泡面没有调料包一样,这感觉……展鹏兄你懂吗?”
已经受不了再与孟衍说话,羿展鹏一下动作,飞速往后远飏,拉开与孟衍的距离,却见孟衍也是相同的一个动作,双方动作都快,刹时间,两人已经相隔里许,乍看起来,好像双双选择逃跑一样。
拉远距离,是为了便于发招,如果相隔得太近,太大排场的招数,没有足够的余裕施展,这是羿展鹏的估算,但看到孟衍竟也采取相同的动作,羿展鹏不由一怔,跟着,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你……难道你……”
“哼哼,这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是不想你输得不服,满口乱喷。”
孟衍笑得诡异,手执遗憾战刀,摆出的架式,却与羿展鹏相同,两人身上发出的气机、散发的气势,也大同小异,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师徒,或者,出于同门的师兄弟。
紧接着,双方都不再言语,羿展鹏面上如罩一层阴霾,孟衍脸上挂着诡邪的笑容,双方不约而同地举臂,打出一模一样的招数。
森罗万象击·地劫!
不是第一次施展,至尊魔王的地劫再现,玄阴之气直透地下,牵扯千古尸气爆冲,无垠阴火,如灭境海啸,怒涌冲来,当中浮现无数帝皇古尸、凶兽亡骸,撕裂大地,青邪阴火焚灭苍天,震动整个空间,攻向正前方的敌人。
惊世的一击,不光针对孟衍,更要将他身边与身后的所有人都吞灭,特别是距离他不远的羿天青,羿展鹏算准以他的个性,不会弃之不顾,就要逼他分神旁顾,不能专注在这一击对拼上。
果如所料,孟衍举起的一刀,在劈出前,稍有停滞,鼓起的火焰,未能集中刀上,而是分散开来,化为火圈,先一步笼罩住羿天青、黄百合等人,也因为多了这个动作,这刀劈斩时慢了一步,还未完全发劲,对面的千皇古尸、万兽亡骸,已经先一步杀来。
“小贼,身为强者,不能断情绝义,就注定你今天要死!”
“……说那什么傻话。”
感受着地劫的威力,一波一波袭面而来,孟衍身上的筋肉一寸一寸紧缩,汗也冒出,当日与这一式硬拼后,诛仙一箭贯穿自己的画面,又在脑中闪过,带来恐惧,却也激起战意。
“像你这过了气的魔王,又怎么会懂?整天嚷什么绝情冷血,唯我独尊,看看没了情义牵挂,你还剩下些什么?万古功过,你不过是个没妞泡的过气魔王,还跩得二五八万,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吗?”
大笑声中,孟衍一跃而起,遗憾战刀挽了个刃花,黑火喷涌而出,将首波逼近过来的帝尸,尽数截下、焚灭,但后续的攻击却如海浪拍来,源源不断的青邪阴火,恍若来自黄泉孤灯,将黑火快速吞灭。
“还有一点,孤家寡人的光棍魔王,我衷心给你劝告,想在我面前玩火,无所谓,我是只懂拿来抄的三流匠师,玩火什么的,我真比不过你,但绝对别在老子面前玩尸体,知道为什么吗?”
孟衍一刀劈下,散到两旁的黑火,骤然交织,组成一片焰之翼,内中所绽放出来的,不只是光与焰,还有无可匹敌的惊世剑气。
“因为,老子连着两代都是捡鲔鱼的专业户,想在老子面前玩尸体,你他妈回乡下挑粪去吧!”
黑火剑翼,涅槃为凤,不死凤凰涅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