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之前也不曾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人的形貌资料,但就在见到面的那一瞬,孟衍将他认了出来。
或许,是早前父亲寄魂在自己体内时,留下了一些残存的印象,虽不是完整的记忆,可只要受到强烈刺激,就会活跃起来,但这些眼下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如此有面子,竟然令暗日神荒之主亲临!
‘也不用这么骄傲啦,主人您所在的这个位置,是此战关键,就算不为了您,对方也会派主力强者来压场,杜绝这边逆转的可能,刚刚不也出动武神一击了吗?虽然……大头目亲自跑来,是有点夸张啦……’
舞丑的声音懒洋洋,听来一派事不关己,孟衍倒是没有这么好心情,特别是,这个黑须、黑发,看来最多只有五十出头的男人,给着自己一股很大的压力,还有……非常不妙的感觉。
威煞一放即收,收得还非常快,现在的他,身上气息非常混乱,像是在天皇、地皇、人皇之间波动。这种情形,通常是发生在人遇到强烈打击,即将跌落境界,才会有这么不稳的现象……或者,是身受强烈的锁禁,封住自我力量,才会导致境界震荡。
孟衍衷心期盼是第一种,但舞丑和万花奇棱计算的结果,第二种的可能性是九十九点九九,又一次天不从人愿……
而这也表示,敌人的力量,是被强行封锁在帝皇境界,本来可能是太皇,甚至武神,这虽然听来有些荒唐,但……从刚刚的情形来看,九大神魔禁地之间,似乎有默契存在,不让过度高于人间现有水平的力量,直接出现。
朽木的力量,倘若完全出于自修,那当然不在此限,但他得到矗天壁的传承,一切就不是那么单纯,特别是,孟衍还记得,叶古农曾说过与朽木动手的经过,对方的神念极为不妥,恐怕……
“……终于见到你了,三月山的小子。”
漂浮在半空中,黑袍人的目光,如箭矢般穿钉过来,“估不到,原来还是故人之子。”
说话的时候,底下三人都生出很怪异的感觉,朽木身上的气息很怪异,非但力量起伏不定,甚至就连声音都在变化,第一句异常苍老,第二句听来就像壮年,而且每句话说出,都带着回音,仿佛有好几个他,正在同时说话。
怪异的情形,见所未见,孟衍暗忖叶古农说他是分灵寄体,这话果然不是乱讲的,自己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对方什么废话都不说,直接出手,为了不让这情形出现,自己必须要抢着开口。
“堂堂神魔禁地之主,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出来,太下作了吧?”
孟衍朗声喊话,一句喝出,选了最具震撼性的话题,黄百合、赤麝月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由转头望向半空的黑袍人,就连天上的尸龙群,似乎都吃惊不小,注意力全部移到中央的朽木身上。
“……倒是一个有趣的小子,三月山的小子……”
模糊而重叠的语音,听在耳里,孟衍注意到对方的用词特殊。
喊自己是千雪峰小子的人不少,就连尸龙也是这么叫的,因为对东土绝大多数人来说,千雪峰是自己的起点,也是从天洗之后,自己的名声才渐渐传出来,但对于某些存在,千雪峰什么的全是浮云,一开口就喊自己三月山的小子,这样的存在……就是神魔禁地之主。
“你非常有趣,照理说,你是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世上的,但你出现了,并且令万年来的僵局有了松动契机……呵呵,你可知,如果你不是那么特别,早在葬骨岭时,你就该粉身碎骨了。”
葬骨岭之事,孟衍记忆犹新,当时自己以为必死,结果却被帮了一把,成功融并三生花于体内,自己本以为是禁地之主,舍不得三生花就此浪费,这才出手相助,但看来……事情还不只如此。
“我听说,矗天壁之主是两兄弟。”孟衍道:“你是两兄弟中的哪一个?”
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对上话,只要能对上话,就可以争取时间,可以搜集资料,毕竟,直接与敌人大头目碰上面的机会,可不是想有就有。
“唔……与你的父亲很像,父子两代,都是那么自以为聪明,其实很笨的遗传……”
没有直接回答,孟衍忽然发现,对方的目光瞥视而来,虽然隔得老远,可是一瞬间,自己像是什么掩盖也没有,完全被对方看个仔细,从外到里。
“哦……果然不愧是因缘际会的天造之才,你的福运比你父亲更为深厚,在你身上,明显有些优于你父亲的传承……不是三月山,也不是琉璃镜城……怪不得他们将你视为我的绊脚石……”
孟衍倒很想问是谁,可敌人的神念,透过自己释放的生机,似乎追踪到了里面的郁荼神木,还在不住深入,自己仍在释放生机,根本无法屏障。
“世界树的根苗,竟落在你手里?哈哈,好,好……但除此之外,你的世界里好像还有几个生灵……”
再被扫视下去,恐怕自己什么老底都会给掀出,孟衍冷汗直流,却又无法起身,只能豁尽力量去催迫罗汉战体,希望这样能给对方增加点阻碍,也给这边三人添点保护。
威武的罗汉战体出现,龙罩住周围十数米地,固若金汤,却只引得对方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非常欢愉,更有一股明显的轻慢,仿佛看着三岁孩童,笨手笨脚地拿起木刀木剑,装模作样地在吓唬大人,孟衍觉得糗到爆,可对方力量纵然被压低了,眼界和神念却远不是这个层次的,拿帝皇等级的东西去吓阻,只会惹他讪笑。
忽然,一股玄奥的气息,从内世界中发出,依附在孟衍身上,直接化成一道道锁链,又由一化成十数道,从内部将他的筋骨缠绕,正在运行中的真气,一下被打断,气脉不行,罗汉战体登时溃散。
‘这……好像是……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