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要嫁给赵明韬?爹和娘是什么态度?”夏瑞熙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惊诧地看向欧青谨。
欧青谨苦笑道:“是。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态度根本不重要。”
想想也是,从前为了孙棹的事情就已经引得夏瑞蓓差点要疯掉,大家也跟着倒霉受罪。如果不是她主动提出来愿意嫁,根本没人敢提起,也没人敢逼她。
“赵明韬去宣家提出的要求是,让蓓蓓带五百万两银子的嫁妆过去,他保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蓓蓓一进府就有正式等级封号,将来他一旦承爵,就是侧妃,同时他还承诺保夏家无灾无难。”
夏瑞熙恨恨地道:“五百万两,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给他钱也就算了,他为何还要拉着蓓蓓不放?”
欧青谨分析给她听:“这是一种态度,他不想把孙家的事情扩大化,想要钱,愿意娶夏家的女儿,说明他并不完全是为了皇长子打算,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他想既捞得实惠,又想把两边的大腿都抱住,这样,不管将来朝廷里的局势如何变化,他都可以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快刀斩乱麻地方式,会让他得到的利益少很多,别的不说,单单钱他就起码要损失一半以上。”
赵明韬在京城呆了这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就是学得更皮厚心黑,更能为自己打算了。要是皇长子责问他为何要娶夏家的女儿,他可以说,我是为了您筹钱,稳住他们啊。要是将来皇长子不得势了,他又可以对贵妃娘娘这一派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手下留情,稳住了皇长子,娶了夏家的女儿,不让其他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你们哪里会如此轻松呢?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娶夏瑞蓓,以嫁妆的形式,是让赵明韬轻轻松松,光明正大得到夏家钱财的途径,也是确保他中间地位的一种方式。而且还可以一雪他当初上门求娶夏家女儿被拒的耻辱,反正他将会有许多的姬妾,多一个夏瑞蓓不多,少一个夏瑞蓓不少,只要是夏家的女儿就可以。
其实现在的情况和原来不同,夏老爷已经没有了求保全之心,如果夏瑞蓓想走,他必然是倾尽全力促成。但夏瑞蓓还是那个性子,她想要做的,就要一门心思地去做,谁也拦不住,甚至是先斩后奏。不知她怎么说动了宣五,宣五很热情地就去帮她请宣大舅和赵明韬谈条件。
银子没有这么多,只能拿出一百万两,不过可以把夏家铺子四分之一的股权带过去,但铺子要由她来管理,他可以问她支钱,却不可以插手铺子里的事务。将来只有她的儿子才能继承这笔财产,其他人没有丝毫权力,就算是嫡子也不行。她不去王府住,要赵明韬另外修一座府邸给她单独居住,由她来当家,一头独大。
赵明韬肯定不答应,夏瑞蓓这丫头胆大包天,竟然就约他见面,私自做主,把家里的账簿带去翻给他看,表明夏家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的钱,但是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比如铺子的股权。
她虚虚实实地告诉赵明韬:钱是死的,铺子可是活的,经营好了,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而她别的不行,经商的才能却是夏老爷手把手的教出来的。不管是真是假,赵明韬都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他不能从明面上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只能让铺子继续挂着夏家的招牌,夏家肯合作,那自然最好不过。掌舵的是他老婆,他自然比什么都放心,女人嘛,能用的时候自然要用,要是不肯听话,轻轻儿就捏死了。
夏瑞蓓的曲意奉承和委曲求全让赵明韬很惬意,总之赵明韬答应了她的大半要求,似乎还很欣赏她。
虽然夏瑞蓓的目的达到了,赵明韬到底答应这笔钱和铺子由她来负责管理,他可以支钱,其他人不得染指半分,包括将来的正妻和嫡子都不行,并请宣大舅做了人证,写了契书,随着夏瑞蓓把从夏老爷那里偷来的印信在上面戳下去,赵明韬也把自己的印信戳了下去。
但无疑夏家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因为最后商定带过去做嫁妆的银子虽然成了一百万两,铺子股权却成了四分之三。
消息传到夏老爷夫妇耳朵里时,媒人已经等在了门外。
夏老爷很生气,生气的同时又很痛心。钱不算什么,反正他已经转移并散了不少,可是铺子股权说起来剩了四分之一,实际上全都成了赵明韬的了。天知道,那是他半辈子的心血,他宁愿把它们全都烧了或者送人也不愿意给赵明韬,奈何女儿不和他一条心,瞒着他就把底卖了个干净。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不肯见夏瑞蓓,也不见媒人。
夏瑞蓓先前还守在门口劝他好死不如赖活着,钱没有人重要,日子长得很,以后谁也说不清。后来见他实在顽固,也不再劝他,只是让夏夫人照看好他,自己准备嫁妆去了。
夏夫人的意思,是让夏瑞熙去劝劝夏瑞蓓,夏瑞蓓的意思,却是希望夏瑞熙能回去劝劝夏老爷。
夏瑞熙想起夏瑞蓓对她说的那席权力就是一切的话语,已经知道了结局。劝也是白劝,夏瑞蓓必然还是要嫁的,但她还是不得不去走这一趟。
夏瑞蓓让侍女把那件绣着捻金牡丹的紫红色喜服高高挂在堂前,自己端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眯了眼睛细细地看。
看见夏瑞熙进去,对她招招手:“你来看,这紫红色比那正红色如何?”
夏瑞熙无语,不是正室不能穿正红,其他人都会选比正红逊色些的颜色,比如水红色、玫红色,偏偏她要别出心裁地整个比正红更浓烈的颜色来,也不知道寿王府的人会不会同意。
夏瑞蓓发泄一样的使劲拽了拽那件衣服,咬着牙说:“凭什么我们夏家的女儿只能做他赵明韬的侧室?他不过是一只毛皮华丽些,装模作样的豺狼而已。你看着,总有一天,我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夏瑞熙按住她的肩头:“蓓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明知他不是良人。你用不着拿自己的一生去赌。”
夏瑞蓓回过头,眸子里水光盈动:“我嫁的不是良人,是生意伙伴。你不用劝我,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不如去开导开导爹和娘。让他们莫要恨我,不要嫌我贪心带了这么多钱走。就算是我有私心,是为了自己以后说话硬气方便行事,但好歹也能给家里带来一些好处,只要铺子还在,人还在,不管是真的姓夏还是假的姓夏,只要夏字还在上面挂着,就会有翻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