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海军已经为此进行了充足的准备。”邓名身边一个年轻的军官替皇明丞相回答道。
五年前,邓名在舟山开设了帝国海军军官学院,也把水师正式更名为海军和内河舰队,而学员都是从川西和同盟地区招募的。
从一开始,学员就被告知他们的目标就是要保护中国的海上贸易线,帝国绝对不会容忍海洋生命线永远处在西洋列强的威胁下,尤其是这些西洋人的母国远在万里之外,这对中国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耻辱。经过邓名的不懈宣传,海军官兵都把这种情况视为自己的耻辱,邓名也想尽办法利用自己的影响为海军抽调资源。这次出征就被新的海军官兵视为一次雪耻之战——从青少年开始的十年教育让他们认定,西班牙和荷兰人在中国附近开辟殖民地就是对中国的刻意羞辱,是堵着自己的家门口骂街。
“既然荆侯这么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虽然知道这个年轻军官只是一个海军少校,但冯锡范可不敢无礼,并且尊敬地称呼对方的爵位。
但少校却不领情,他脸上微微发红:“冯侍卫,在下是凭借能力而不是家严的关系才当上舰长的。”
“当然,当然。”冯锡范意识到不妥,急忙纠正道:“李少校说得没错。”
邓名的旗舰舰长名叫李嗣名,是临国公李来亨的长子,他的名字和晋世子李嗣业一样都是永历天子十五年前赐给的。
川北战事后,成都对同盟的吸引力也获得显著增长。张煌言一度有意放弃独立地位,到川西去接替贺道宁的大法官职务——后者也想换份行政工作干干,但院会明确表示了拒绝,宣称这会给抗清同盟带来不利的影响,让同盟误会川西试图并吞盟友。最后,没有成行的张煌言把他的儿子派去四川上学,现在也进入了帝国司法部。
袁宗第在经过反复的心理斗争后,最后也放弃了保持独立的设想,以帝国政府支付给他一大笔退休金和任命他儿子为夔州府知府为条件,把地盘卖给了成都。现在袁家的堂兄弟掌握了两个知府的位置,可谓在帝国内部混得最好的家族。而袁宗第退休去成都时,居然一口气带去了十五位姨太太,买了很大的一片土地开始享福。
在赎买了万县之后,院会谢绝了王光兴、马腾云等人一拥而上的请求赎买地盘要求,表示短期内不会再考虑花费巨款收购这些同盟的土地——至少要等成都喘几口气,改造好夔州后才能再考虑此事。因为收购这些土地不仅需要花钱,还要斥巨资推行帝国的法律和规矩,更要避免同盟的误会。
就连原先比较有志气的刘体纯,现在也在忙于组织军屯,生产川西需要的商品挣钱。他的长子是不用担心了,所以刘国公就整天琢磨着怎么给他的其他儿子挣一些家私,给女儿攒一些嫁妆出来。虽说将来把夷陵一卖肯定能有笔款子,但钱总是不嫌多的嘛。
郝摇旗还有他的邻居狄三喜一伙儿倒是依旧很重视军事建设,也没有把刮地皮得来的钱都往自家腰包塞,而是继续购买军火。不过有传言说,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将来去河南打下一片地盘,好多卖成都些钱。
与这些人相比,李来亨虽然和邓名交情最深,但关系却显得相对疏远,至此依旧没有透出过任何加入帝国的试探来。不过李来亨同样把长子送到川西接受教育。发现邓名开始筹建海军后,李来亨还写信给邓名,要求让他的长子加入海军,以便成为这个很可能会崛起的新山头的元老。前世和父亲一起抗清战死的李嗣名,在这个世界能够脱颖而出,一路青云直上,成为邓名旗舰的舰长,当然不是完全依靠他的个人能力。不过这也是帝国内部的现状,封建军阀依旧有着平民无法比拟的巨大影响力。
而云南的晋王和邓名的关系就显得更疏远了。吴三桂夺取广西后,借口和晋王的密约是以湖南为代价交出贵州的,既然湖南没有到手,所以吴三桂当然不会履约。本来在邓名的支持下,李定国和吴三桂的实力已经开始拉近,但吴三桂轻取广西后一下子又把双方的实力拉开。面对吴三桂这个老狐狸和贵州的险恶地形,就是李定国也没有把握用劣势兵力击败据险而守的黔军;再说吴三桂的态度也让西营有所幻想,认为将来完全可以说服吴三桂倒戈,没有必要兵戎相见,因此吴三桂和李定国的互相牵制态势还在延续。现在李定国作为假黄钺的亲王,和丞相邓名在礼节上依旧是平起平坐的,但他也把儿子派到了成都。邓名立刻为他把西川行都司改为建昌府,并委任李嗣业为建昌知府,成都和昆明之间的物资输送也归他负责。
虽然知道冯锡范等人还有疑虑,不过明军在和使者保持通讯的时候,也一直在海面转移,寻找着最好的开战时机。邓名仰头看了看天,从昨天开始,头顶的云就越变越厚,看来一大片阴云正在向这里飘过来。现在正是六月初,就算没有云,月色也会比较黯淡,正是帝国军队最喜欢的作战时期。
……
跟着明军的使者船在海上不停地行驶了十天了。最开始驶向西方,但使者船几次作出曲线转折后,终于把西班牙人的舰队带向了海峡方向。马里奥将军一直很有耐心,对方不断变换方向以摆脱追踪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为了进一步麻痹对方,西班牙的侦查船已经换了好几艘,接替得也十分巧妙,不少次都是根据在海图上作业,对敌人可能的转向进行预判,然后在前一艘侦查船保持航向与使者船脱离后,另外一艘“商船”再次巧遇明军的使者船,保持视线接触。
明军的海上力量虽然迅速崛起,而西班牙王国的海上霸权经过上百年也走了下坡路,不过马里奥对己方的航海技术依然很有信心。这种数百年的航海积累,绝不是明军能够在短期内迎头赶上的。根据马尼拉的情报,公爵大约是在五、六年前才成立海军学校,对中国的海军军官进行系统培训。而五、六年实在是太短了,这种斗智、斗力的海上追踪和反追踪的本领比列队海战还要难以掌握。
而几天不停歇的航行对西班牙海军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或许现在没落的西班牙海军无法像英国、荷兰那样,历经一个月的不停歇航行依旧能维持大部分的战斗力,但这种十天的近海缓速航行依旧不会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如果中国人认为这就能让西班牙人感到疲惫而大大拉近两军的战斗水平,那马里奥可以轻蔑地说上一声:“那个魔鬼完全是打错了主意。”
巴布延海峡上空阴云密布,因此太阳下山前,马里奥将军就下令舰队停泊。这里不是外海,在没有月光的夜晚航行容易出现危险。将军现在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已经靠近了此行的猎物,几天之内,甚至有可能明天就能发现公爵的踪影。万一在夜晚与公爵遭遇,那就很可能让公爵意识到危险而紧急登陆。虽然中国人在这里登陆对马尼拉的威胁会大减,但也会让西班牙人速战速决的计划化为泡影。而且万一在夜战中撞沉了公爵的旗舰,导致那个魔鬼丧命怎么办?他们不是为了战争而战争,而是为了贸易,公爵的死亡很可能导致东亚贸易的彻底中断,到时候同样会遭到马德里的责难。
根据马里奥将军的命令,三十艘战舰在原地落锚。他们会停船休息一晚。就算中国的使者不顾一切地在没有月色的夜晚继续航行,明天利用速度的优势,舰队也依旧能够轻易追上它的尾巴。西班牙的舰队形成环形部署,马里奥将军曾经站在中国人的位置上思考,如果对方不用武装商船来和战舰编队打正规战的话,那纵火战术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所以西班牙的舰队不能排列得过于紧密,即使外围的战舰麻痹大意到被敌舰撞上,其他的战舰也仍然有反应的时间。
阴云遮蔽了整个天空,没有一丝月光透出来。就算中国人突然与西班牙人遭遇,他们也无法在这样的天气里发起攻击。不过警惕的西班牙军人依旧一丝不苟地安排好了执勤人员,用来照明的火箭也都放在合适的位置。安排好值夜的军官后,莱昂纳多舰长就和其它军官一起在舰长室与马里奥将军共进晚餐。
“希望明天不要下雨。”吃饭的时候,莱昂纳多舰长一遍咀嚼着食物,一边有些担忧地说道。现在西班牙人最担心的就是找不到公爵的舰队,而且离开马尼拉的时间越长,他们对此就越担心:“会不会公爵根本还没有出发,只是吓唬我们?”
“如果这样就太好了。不过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公爵只是虚张声势上。”马里奥认为,至少应该继续尾随中国使者的船只半个月,直到确信他是要返回中国去报信,那样接下来西班牙人只要做好警戒工作并向台湾方向派出远洋侦查舰,就可以拥有足够的预警时间。不过从这些天中国的使者船反复绕圈看来,公爵应该就在附近,数目可能高达数万的中国远征军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势。
西班牙人在饭桌旁讨论战局的时候,邓名、李嗣名和冯锡范等人一起用望远镜凝视着海面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火光。
通过和使者船的联系,明军已经知道了西班牙舰队周围的天气情况。太阳落山后,等候多时的明军舰队就从海平面后静静地驶出,向着敌人的方向开来。现在明军指挥官已经能够用望远镜捕捉到从各条西班牙战舰舰长室窗户里透出的亮光。黯淡的灯光就像是一些模糊的星星,在望远镜中若隐若现,它们虽然模糊不清,但能向明军提供敌方舰队的大致方向。
“我们大约会在子夜二刻与敌人发生接触。”李嗣名蛮有把握地说道。
“让官兵们先去睡两个时辰吧。”邓名放下望远镜。漆黑的海面上,一百二十艘舰船组成的夜袭舰队,排成两个纵队向西班牙人悄悄靠近。
无论在邓名的前世还是这一世,笛福的巨著《鲁滨孙漂流记》都被称为西方近代小说的开山之作。第一版大获成功后,笛福通过出版社得知那位东方的大人物也订了他的一本书,为此笛福专门在作品再版时专门加上了一段鲁滨孙和星期五的对话,作为对那位大人物关注自己的回报,对话背景是鲁滨孙给星期五讲述英国人眼中的各国军队:
“和西班牙人作战时,我们不需要在八点之前出营,因为西班牙人会在七点准时起床,先享用一份丰盛的早点,再花上半个小时吃甜点;而和法国人作战时,这个时间还要后错一个小时,因为法国人需要照镜子、烫头发、喷香水并给自己系上五颜六色的蝴蝶结——提早出营也是站在战场上白等。”
“那中国人呢?”星期五问道。
“哦,那些中国人啊,他们白天不打仗。”
……
几十年后邓名看到这段话的翻译后哈哈大笑,在郑重地把有笛福亲笔签名的书收藏起来前,邓名还把它展示给自己的客人、笛福的老朋友、苏格兰的约翰看——在邓名的前世,约翰是杰出的数学家、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和著名的剑术大师;同时还是“信用货币”、“股权”、“期权”、“通过减税和适当通膨来刺激经济流通”等概念的发明人,三百年后的金融界依旧在使用约翰设计的货币和经济模型,只是对其修改使其更加适应时代而已。
在没有邓名的另一个十七世纪,约翰十四岁去爱丁堡上大学时,就勾引了校长没有出嫁的一对孪生女儿,当她们愤怒的兄弟来找约翰决斗时,也被剑术超群的约翰刺成重伤。在大学呆不下去的约翰前往伦敦,向英王推销他刚刚有了雏形的信用货币、中央银行构想,在接受英王款待的同时,约翰又和英王的情妇发生了暧昧关系,并随后在决斗中一剑捅死了英王情妇的亲哥哥。作为通缉犯逃离英国后,约翰来到经济濒临崩溃的法国,在失业率已经高达九成的巴黎,约翰积极向垂垂老矣的法王推销他的货币和央行,但不久后又因为和已婚的贵妇、以及修女有染被驱逐。
年迈的路易十四不久去世,当时穷途末路的法国即使加征了一千多种苛捐杂税,但一年的税收仍抵不上三个月的开支,摄政的奥尔良亲王孤注一掷地任命这个信奉新教、和有妇之夫同居、和修女绯闻不断的英国通缉犯为货币大臣,开办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家中央银行,发行了第一套与金银脱钩的信用货币。
数年后,约翰的事业达到了顶峰,他身兼法国的税收大臣、财政大臣和银行总管,法国政府该如何挣钱、如何花钱、如何制定经济和货币计划,都由他一言而决。而在约翰的数学管理下,法国废除了百分之九十的原有税种,重建了国家经济,大举开发路易斯安娜。在约翰的顶峰时期,法国人把欢呼声改成“上帝保佑国王和约翰”和“国王和约翰万岁”;欧洲列强甚至惊呼法国只需要约翰的银行和货币,就可以让宿敌英国屈膝;百万富翁这个词因约翰而发明,正确的投资可以让公爵的马车夫在一夜之间变成远超他主人的富豪,让后者反过来巴结一天前的仆人。孟德斯鸠后来回 忆,正是天翻地覆的约翰时代让他意识到贵族和平民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尊卑鸿沟。
当时在约翰的办公室,来拜访他的贵妇名媛从门口开始排队,长队通过大堂、走廊一直排出正门延伸到马路上。这些法国最娇艳的女贵族都称只要约翰肯卖给她们股票,那她们肯为约翰做任何事。摄政王奥尔良亲王也曾酸溜溜地回忆到,他曾在一次闯入约翰的办公室后,同时见到了四个家世高贵的贵族小姐,她们中没有一个穿着上衣……
这些香艳的故事让邓名在前世看过后就深刻的印象,以致数十年后仍念念不忘,他大约还记得后来因为摄政王给自己私下印了几十亿法郎的钱而导致约翰的数学模式彻底崩溃;而当恶性通货膨胀导致的大崩溃到来后,愤怒的法国人突然记起约翰是一个罪恶的新教徒、可恨的英国佬、而且还在巴黎公然和有妇之夫同居、勾引修女侮辱神圣的教堂和法国人民的信仰……约翰逃亡瑞士并死在那里,他的失败被其后二百年的金融学家总结为:约翰精通数学,但却不懂得人心的贪婪是无限的,所以纯的信用货币绝不可行而一定要和金银挂钩并保证准备金。
不过这次约翰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也没有前往瑞士郁郁而终,而是在太阳王那里碰壁后就被邓名接到了中国,这里正在实施的央行、货币、股票和期货制度让约翰很有熟悉感,他当然不会想到这正是源自于他的数学模型的外星科技,而是以为有人和他所见略同。在这里约翰是座上宾,并在学院中教授数学和经济学——尽管中国当时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央行、股权、期货的实验,比约翰的实验还要早而且有一些规范甚至比约翰还要先进,不过邓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懂什么数学原理,而这个花花公子却是这批外星金融科技的发明始祖,他的数学和经济思想对照猫画虎的邓名的央行很重要——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虽然约翰岁数已然不小,邓名仍严禁自己的女眷靠近约翰并警告了其他的朋友们。
今夜的战斗,正是让邓名的名字被欧洲本土的人大规模提起的开始。
……
已经是子时了,旗舰上的每一个人都睁大了双眼,仔细地搜索着黑暗中的敌人,这时西班牙人的舰长室早都已经熄灯。阴云密布的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士兵摸黑凑到舰桥边,压低声音向邓名身边的李嗣名请示道:“少校,我们是减速还是发射火箭?”
“当然是按计划减速。”李嗣名想也不想地说道,他同样是在竭力压低嗓音。
士兵静悄悄地退了下去,根据事先的计划,明军会继续前进直到对西班牙的舰队形成大致的包夹后再发动进攻。不过这时两军之间的距离应该很近了,刚才明军对西班牙舰队的停泊地点也只能由一个非常粗略的估计,而这个时候对自己航速的掐算误差范围也很大,明军船只很有可能突然撞在敌舰身上,不减速的话就会变得危险。现在邓名既然没有给李嗣名新的命令,那他当然也不会修改预先的计划。
邓名感觉似乎还没有达到预定位置,不过这完全是他感觉,说不定一会儿发射照明火箭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明军与敌军错过了——不过宁可前头船只走过了,也比到时候发现其实距离敌人还远强,这样至少有一部分船只还能立刻发起进攻。
虽然知道李嗣名、冯锡范就在身边,但邓名也没有和他们交谈的念头,谁也不敢说周围是不是就没有隐藏的敌舰,会不会听到风中的交谈声。
“我军共有一百二十艘战舰,一千三百门大炮。”邓名又一次在心里默默地权衡地双方的实力对比:“西班牙人有三十几条战舰,应该不超过四十条,他们应该有一千到一千二百门大炮。”
听上去双方火炮的数量差不多,但口径就差距极大了,明军最大的火炮是两艘战舰上的十八磅炮;武装商船上大都是十二磅和九磅炮,甚至还有更小的六磅炮。如果使用更重的大炮,这些小船就有因为后坐力而倾覆的危险。
但西班牙人有很多三十磅以上的重炮,对方的六十炮旗舰甚至拥有威力巨大的四十八磅炮。以前西班牙人为了炫耀武力,也向明军展示过他们主力舰的威力,那艘六十炮舰有双层火炮甲板,一舷火力全开时,能在一次齐射中射出一千斤重的弹丸,就是明军的旗舰在近距离上也经受不住几次齐射。
经过几年对重心的摸索后,崇明船厂刚刚开始尝试制造拥有双层火炮甲板的远洋战舰,战舰是全新的欧式设计,需要兼顾航速和作战性能,这对缺乏欧式战舰设计、制造经验的崇明来说并不是件容易事。依靠开始大批从四川书院毕业、经过数学训练的学生,战舰的设计进步速度已经很快了,大量的模型实验甚至让设计人员感觉舰体的水下部分并非是尖头阻力最小,但五年依旧不够明军拥有一批自产的强大的战舰。
“如果再有几年……”邓名忍不住想到。
这时传来的一声闷响打断了邓名的思路,听上去好像很远的地方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碰撞。
嘶、嘶、嘶。
片刻后,数里外就是一连串火箭腾空而起,它们飞上半空,然后猛烈地炸开,把天空上的阴云映成暗红色。
这是明军的照明烟火,借着这微弱的红光,邓名看到一艘艘的庞大黑影从海面上浮现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枚拖着长长尾巴的西班牙火箭也窜上半空。那艘明军战舰在发生碰撞后立刻向友军示警,西班牙人也是一样,既然本舰已经被暴露,它也就肆无忌惮地发射火箭侦查,而且西班牙人侦查的范围更大,使用的火箭数目也更多。
当一枚燃烧的火箭向邓名这个方向滑落释放出它最后的亮光时,他们都看到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战舰轮廓。那黑影巨大的体型让邓名和他身边的人无不倒抽凉气,这艘距离明军旗舰最近的敌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几乎在明军仰视着那巍峨的船身、集体吸气的同时,他们也听到了近在咫尺的敌舰上传来的急促铃声,这是西班牙人在招呼他们的水手进入作战岗位。
“双层火炮甲板,是鬼夷的旗舰!”李嗣名大喝一声,跳将起来大喊道:“探照灯全开,火炮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