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是个体面人。
不管去到何处,拜访何人,都深谙一个【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以礼开路,笑脸相迎,所以无论是谁,都能把关系处的过得去。
此番拜访刘备,他更是准备了数量较大的礼品,带来了十多个随从,一箱一箱往府里抬,搞得场面还挺热闹。
“荀公来拜访便是,何须带如此多的礼品?”
“哈哈哈哈,玄德勿扰,都是些粗陋物件,玄德不嫌弃便好,哈哈哈哈。”
荀爽上前拉着刘备的手,便与他一同往里走。
“之前几日见你忙碌,便没有带着公达过来叨扰,今日才来,不打扰吧?”
刘备扭头看了看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的荀攸,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打扰?荀公愿来,是备的荣幸。”
“哈哈哈哈。
两人坐下,与刘备面对面。
“公达的名声,我在雒阳也曾听过,而与你同样有名气的文若,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目前在我的麾下办事,做得很好,既然你与他齐名,一定有着非常不错的能力,可是如此?”
刘备开门见山的询问荀攸。
荀攸微微欠身。
“吾辈之名声是如何得来的,没有人比君侯更清楚,比起君侯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得来的威名,吾辈的名声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否则会污了君侯的耳朵,那就是吾辈的过错了。”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家子弟的名声是怎么得来的。
荀爽貌似有点小小的尴尬,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刘备于是大笑。
“很好,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更喜欢坦诚的人,一个人只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就不会罔顾他人给予的恩遇,这样的人,也是值得提拔和任用的,文若就是这样的人。
在没有具体的看到你是如何办事之前,我不对你下任何评论,我认为,实践才是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才能的主要依据,你要办事,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办事,你认可吗?”
“一切听凭君侯做主。”
荀攸点头道:“攸自忖长于军事,不过君侯同样长于军事,攸也不识凉州地形,不晓凉州水文,不敢贸然在君侯面前胡言乱语,还请君侯允许攸抵达凉州之后,再为君侯对策。”
“你若长于军事,倒是好事。”
刘备笑道:“凉州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要打的仗,虽然之前我消灭了两个鲜卑大部,不过鲜卑人的威胁没有解除,金城郡的烧当羌已经被我安抚,但是武都与陇西周边的白马羌、参狼羌还在虎视眈眈,这些都是我要扫平的祸患。”
荀攸再拜。
“愿为君侯参详。”
“好。”
刘备笑着看向了荀爽:“文若长于政务,公达长于军务,我身边从此不缺智谋之士了,荀公,这还要多谢你。”
“何须谢我呢?是我要谢你啊玄德。”
荀爽笑道:“凉州苦寒,少钱粮,此番荀氏家中还有些存粮积蓄,一并赠予玄德为凉州谋划,稍后会派人送去凉州,玄德不要嫌少才是。”
“荀公之恩德,备,不会忘怀。”
刘备向荀爽表示感谢,笑纳了荀爽再次赠予的不知数目的钱粮。
简短的交谈之后,刘备把荀爽和荀攸送出了府门口,并且嘱咐荀攸明日辰时四刻到自己府中准备出发,随身行李要带的都要带好。
回程路上,荀爽向荀攸交代了一些事情。
“刘玄德颇有雄才大略之气象,又是汉室宗亲,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你在他的麾下,要尽量崭露头角,立下功劳,尽量让他欣赏你,信任你,不可造次,你可明白?”
“攸知晓。”
荀攸点头道:“如范阳侯这般的英豪,攸非常仰慕,能在他的麾下办事,是攸的气运,之前与文若通信,文若言及范阳侯麾下人才济济,能干非常,短短一年余,凉州已然大变,攸对此也颇为向往。”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凉州便从叛乱四起,到能够主动出兵北伐,剿灭两个鲜卑大部。”
荀爽感叹道:“刘玄德对凉州,是真的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凉州也是真的发生了剧变,他才二十六岁,除了天纵之才气运加身,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人。
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为什么朝廷百余年都无法解决的凉州之乱,刘玄德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就稳定了局势,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也想不通,你去看过之后,或许能够明白。”
荀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荀攸提前来到了刘备的府邸,跟着刘备麾下的大部队,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开了雒阳。
而就在刘备离开雒阳之后没一个时辰,宫里突然传下了命令。
原后将军、并州刺史皇甫嵩因为战败,损兵折将,丢尽朝廷脸面,更使得朝廷和天子陷入危难之中,罪无可赦,遂下令处斩。
这个消息在朝野内外掀起渲染大波,古文学派为此感到高兴,而今文学派则为此震惊不已。
杨彪和杨氏势力下的官员跑断了腿,累弯了腰,各种奔走活动希望可以让皇帝收回成命,都无功而返。
所有他们能接触到的消息源都向他们传达了一个意思——皇帝的意志已经不可动摇,皇甫嵩必死无疑。
远在弘农老家为老爹杨赐守孝的杨彪很快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当场就在家中跌倒,内心战栗不已。
皇甫嵩不单单是自己丧了命,本身也被刘宏清算了。
他所得到的全部官职、爵位、朝廷赏赐,全部被朝廷收回,他这一支有官爵和皇恩的家人全部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其家中产业被刘宏下令给凉州牧刘备进行查抄,所得全部归公。
这个消息对今文学派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至少这一次,今文学派是彻彻底底的输掉了,刚刚扶植起来的军事代理人也宣告失败,学派向军事方面转型的计划也就此破产。
毫无疑问的,今文学派的势力遭到了沉重打击,而古文学派为此却也没有那么的开心。